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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飞仙
也不知道究竟过了多久,无情才像是终于回过了神来,略略迟疑了片刻,却到底还是伸了手,微微理了理柳沉疏鬓边稍有些乱的长发。指尖不经意间划过她的脸——触感温软而细腻。
无情怔了怔,深深看了她一眼,慢慢收回手垂了眼帘,继续静静地思考着案情。
天光终于一点一点大亮,休息了一夜的众人也开始陆陆续续醒来,见无情早已醒了,便都笑着要和他打招呼——其实他们昨夜也都还是第一次和无情见面,并不熟悉,却都敬佩他年少艺高、足智多谋,又因为他身负残疾而忍不住惋惜同情,对他的态度便也格外亲切和善。
但众人才刚走近、还未来得及开口,却立时就不约而同地愣了一下——原来无情并不是一个人坐在树下,柳沉疏正靠在他的肩头、安静地沉睡着。
两个男人这么靠在一起,场面实在是有些怪异的;无情一袭白衣如雪,柳沉疏却是一身截然相反的墨色衣袍,但远远看去,却不知为什么竟觉得虽怪异却又并不显得突兀和违和,气氛安宁得竟让人有些不忍心打扰。
无情若有所觉,抬了眼回过头来,对着众人微微颔首,低声解释道:“她守了一夜,我既醒了便替她一会儿,让她略作休息。”
众人立时恍然,哈哈笑着向两人一同道了谢,一时间倒也忘了再去想先前那略有些古怪的场面,互相招呼着去不远处的河边洗把脸醒醒神。
不知是不是被众人并不算小的说话声惊醒了,原本靠在自己肩头安静睡着了的人终于也开始渐渐有了动静。无情侧过头去,就见柳沉疏已慢慢睁开了眼睛——两人的视线一下子撞了个正着。
柳沉疏似乎是没想到一睁眼就会看到无情,当即就愣了愣,而后略带疑问地低低“唔?”了一声,居然是下意识地就开口轻声道:
“还有一件事——他们做了这么多药人,为什么至今也不曾使用过……”
她才只睡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被惊醒,脸上还满是惺忪的睡意,眼底竟是破天荒地带着几分迷糊和茫然,声音一时也忘了掩饰,露出了原本的轻软,又因为睡意而显得越发软糯——竟是难得地显出了几分少女的稚气和娇憨来。
——无情一时间竟是看得一阵失神,怎么也移不开目光。
柳沉疏这时候伸手揉了揉眼睛,终于也是彻底清醒了过来——她其实完全没有想到自己先前竟这么快就入了睡,而且睡得意外的安稳。一直到睡梦中隐隐约约似是听到了说话声,这才终于有些迷迷糊糊地醒了过来,但思绪却仍旧还停留在昨夜临入睡前闭着眼思索着案情的那一刻,再加上刚一睁了眼就看到了近在咫尺的无情,便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脱口而出了那一句话。
但无情却出乎意料地没有应答——已然清醒了的柳沉疏终于意识到了自己和无情之间有些古怪的姿势,立时直起身子拉开了几分距离,低低地咳嗽了一声后才终于又回到了平日里的从容温和,见无情像是仍在走神的模样,有些疑惑地扬了扬眉,忍不住低声喊了他一句:
“盛崖余?”
“你先前睡着了便靠了过来,我……”无情像是猛然间惊醒,立时低声解释着,神色和声音里竟好像是带着柳沉疏从未在他身上见过的慌乱和无措——看起来居然是意外的有趣和生动。
柳沉疏微微一愣,随即终于是忍不住朗声笑了起来:“我没有问你这个——我当然知道大爷是正人君子,定然是我在睡梦中自己靠过来的,是我教大爷吃了亏,对不住了!我方才是在说……‘四大天魔’做了许多药人,怎么至今一次也未曾见他们使用过?”
柳沉疏仍是和平日里一样,半点也没有身为女孩子的自觉,这样的揶揄和戏谑简直是张口就来。无情却是一下子噎住,一时间竟是讷讷地说不出话来——他当然不是在生气,只是窘迫和尴尬一下子涌了上来,竟让他苍白的脸上也似是泛起了一抹隐隐的绯色,略有些不自在地移开了视线——
余光不经意间扫过柳沉疏的鬓角,竟出乎意料地在她的耳根也看到了一抹嫣红。
无情的动作微微一顿,低低咳嗽了一声,这才点了点头,低声道:“此案疑点太多,他们必然还另有陷阱,切不可掉以轻心。”
柳沉疏习惯性地摩挲着系在腰间的笔,笑着应了一声,竟是少见地没有借机再多揶揄几句,反而是点着头低低应了一声,站起身来略略舒展了身体,一边抬了脚头也不回地就往河边走一边随意挥了挥手道:
“我去洗脸。”
无情点了点头,看着她的背影一点一点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之中,这才收回了视线转过头来——四剑童知他行动不便,已是乖巧懂事地从拧了帕子来给他擦脸。
……
柳沉疏洗了把脸彻彻底底地醒了醒神,终于又完全恢复到了平日里的从容风流。从河边回来时众人已陆陆续续地取出了干粮在吃早饭,柳沉疏正要也找个地方坐下来吃些东西,动作却忽然是微微一顿,似有所觉地抬了头——不远处的少女正抱着一个油纸包欲言又止地看着自己。
柳沉疏温和地笑了笑,对着她招了招手——少女微微一愣,很快就一路小跑着到了跟前。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跑得有些急了,脸上带着微微的粉色,仰着脸递过那油纸包,轻声道:
“柳公子吃过东西了吗?我……谢谢你昨晚救了我。”
戚红菊的梅兰竹菊四剑婢和无情身边的四剑童年纪相仿,都不过还是未曾完全长大的孩子——柳沉疏对于女子和小孩子素来都是极温柔的,见菊剑天真羞怯、又思及她昨夜着实受了惊吓,神色不由得又更温柔了几分,也不推辞她的一片好意,道了声谢后便爽快地伸手接了过来,看了眼她脖子上的伤口,柔声问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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