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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第1页）

突然老牛站了起来，李青麻利的套好，拉着牛鼻子，大妮子心领神会的坐在后边，王翠霞就看着他们，心里满是幸福想起什么抬头一撇，望着那个小小的土丘，那是她的第一个孩子，一个成型的男胎，就是在这片地里，因为不会犁地被李青的奶奶一脚踹下了土坡，那孩子就那么没了，后来怀了大妮子她奶奶才稍有改色许她进屋，再转头看着两个孩子嬉笑打闹，王永霞冰冷的眼神此刻再次充满着慈爱，那是她的孩子，是她的一生，她的全部。

许久，母子三人回了家，李永德出门得好几天，家里倒也轻松，除了给大伯送饭的大妮子，李青总是早早下地晚上才回来，母亲也笑盈盈的，只是偶尔还是能听见院墙外有淅淅索索的说话声，大抵是嘲笑李青，不做探花郎偏做绣花郎，大妮子把一盆泔水泼出去后在没人来过，日子倒也畅意，仿佛过去的阴霾不复存在般。

这天王翠霞在柴房门口缝补衣服，连着几天的天气好的出奇，暖和而不燥热，晒的草垛上暖洋洋的，李青懒洋洋的睡在院门外的草垛上，翘着二郎腿好不惬意，微风拂过带起了盖在脸上的草帽，不多时，太阳暗了下来，乌云爬顶，伴随着远处的嘈杂，让人心神不宁，李青起身望了望慢慢逼近的一大片乌云，这天气还真是善变，正念叨着，一堆人簇拥着由远而近，定睛一看李永德正面无血色的躺在板车上，姐夫王福堆着，一群人手忙脚乱的招呼着王翠霞，王翠霞起身迎过去，看着面色白双眼紧闭的李永德也不由的慌了神

“这，这是怎么了”

“二德哥他回村的路上给拖拉机垫那土坑，让拖拉机给...”二子率先开了口，又转头看着尾随而来的李承德

“娘，先把俺爹抬进去吧”王来福招呼众人帮着把李永德抬进大屋，王翠霞紧跟其后，李承德站在门口进也不是出也不是，转身就看见李青站在院门口正靠在那看着他，李承德心虚的擦了擦额前的汗，索性蹲在门口不在动弹，李青也不动只是冷冷的看着

“行了，辛苦大伙了，都回吧”王福领着队部的几个人寒暄了几句送出了门，回来把大门关上，看着门口的李承德再看看李青，他拍拍李青的胳膊示意李青进屋有话说

“三叔开拖拉机没经验，又不愿意让别人开，回村遇上了几个大土坑，三叔开不过去，爹帮着垫石头，还没躲开，车就...”

“医院咋说”

“没没去医院，三叔说先拉回来”王福

“啥？”

李青冲到主屋门口扯着李承德的衣领子就把他拎了起来

“你这娃，做啥呢你，我可是你三叔”

“你是哪门子三叔，把人压了不往医院送往家拉，我爹平时咋对你的，你有没有良心”

“你撒开，福子，把他拉开”

王福是个顶老实的人，人长得憨厚，个子不高有些福的大脑袋上浓眉大眼倒也白净，此刻心里也是有气，他要送医院还被好一顿骂

“青子，先送医院吧”

看着乌云压顶马上怕是有暴雨，李青进屋背起李永德，王来福拿着被褥铺在车上把李永德安顿好，拿了两件雨披盖着，看着毫无生气的李永德，李青心下恐慌极了，却也不得不振作起来

“娘，马上下雨了，你去接接我姐，我跟姐夫去就是了，家里不能没人”

“哎，哎，娘知道了，去吧，路上小心些”王翠霞泪眼婆娑的给正在套绳子的李青脖子上垫了一块毛巾

从村里到镇上得一天的脚程，山路崎岖又逢大雨，李青身上都被打湿了，眼睛被雨水淋的睁不开眼睛，他只能低头一个劲往前走，王福推着车时不时给车上的李永德遮雨，眼看着李青的度越来越慢，他上前把李青拉开自己套上了绳子，李青在旁边推着车，福子毕竟是使笔杆子的，不一会也没力气了，雨小了些，两人才又换了回来，一不留神脚下一滑李青重重的摔在泥潭里，王福拉起他，看着四下黑漆漆的一片，可还有一半的路程要走

“不行太慢了，姐夫，你帮我一把我背着快一些”

“哎好”

等到了医院天已经微亮，把李永德交给医生后李青就瘫坐在急诊门口腿上赫然破了个大口子，他已经累的顾不得疼痛，看着医生们进进出出，心里全是担忧和慌张，一位小护士端着药和纱布走在他面前，李青抬头对上了一双清澈的眸子，帽子遮住了头，只看见她的眼睛明亮，穿着白大褂，仿若天使一般

“你不用担心，今天院长在，你父亲一定会没事的，你自己也受伤了，坐在椅子上我给你处理一下”

“不，不用了，不碍事”

“别动乖乖坐着，伤口这么大，破伤风了就不好了”

李青不安的坐着，不敢直视，眼睛四处乱翩，只感觉腿上火辣辣的疼

“还挺深...好了，别碰水，三天换药”小护士冲他一笑，转身走了

李永德醒来已经是三天后，王福回家取换洗衣物，李永德睁开眼睛就看见李青趴在他床边，手里还抓着毛巾，心下有些柔软，抬眼环顾四周才现自己身在医院里，脑子里缓缓想起被拖拉机压断了手，转头自己的手已经被包的硬邦邦的了，时不时还传来阵阵疼痛，李青觉察动静睁开眼看见李永德醒了，一下子气氛生了微妙的变化，李永德咳嗽了一声，李青站起来给他倒了杯水，径直走出门去，正碰上返回的王福

“青子？你咋出来了”

“醒了，我去叫大夫”

王福进屋就看见李永德挣扎着要坐起来，赶忙上前扶着

“青子去叫大夫了，您醒了就好，您都睡了三天了”

“你三叔呢”

“村里呢，这些天都是青子照顾您，可把他累坏了，您不知道为了把您送到医院，他走了一夜还摔伤了腿”

李青就站在门口，不知道在想什么，心里隐隐有些期待，可怎么也等不到李永德的回话，不由自嘲的一笑，自己还有什么可期待的，转身走出了医院蹲在路边，好些天了他没晒晒太阳

病床上李永德依旧面不改色，心里却是有些笑意，生李青那天他急着跑回来还在路上摔了一跤，想着心里越高兴，还得是生了个儿子，王福抬眼就看到老丈人压抑的嘴角，李永德意识到什么

“李青把我送来的？你三叔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