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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南一行人进了隔间,章蔓清看到郑以驰的脸立刻就垮了下来,就连郭清也眉毛乱飞,大哥更是汗涔涔尴尬至极。
既然郑以驰来这清湾镇是临时起意,这场面若单冲着他这个知府公子,显得他父亲跋扈不知轻重,但若冲着的是魏王,他们也是今日见着郑以驰才知道他来了,也就他和妹妹、郭清知道是魏王,若被疑他们走漏消息……
郑以驰落了座,陈予望和郭清各坐在他上下,章节南挨着郭清,章蔓清挨着章节南。屋里除了云山、临海两个小厮,就只有章蔓清的大丫头夏荷。章蔓清想了想,问夏荷能否再拿湿帕子与她,夏荷会意,屈膝冲魏王方向福了福,应声出去。
郑以驰眼皮都不曾抬,旁边陈予望先闹了出来,压着怒气说:“这酒家眼皮子这样浅,看见几个贵人张扬成这样!”
郑以驰似有若无地哼了一声:“怕不是眼皮浅,怕是所图甚多。”
郭清一脸探究,拧眉道:“图什么?图银子?不对,这广南路富商巨贾极多,不能单是银子。”
陈予望一副你也算出息了的欣慰状:“还算你反应快。”
章蔓清见大哥十分诚恳地说:“原求父亲让先生带我们看龙舟,先生就说端午族里的事多。父亲还特地嘱咐让我们这一行不可张扬身份,少添乱。”
想了一想,章节南又说:“适才去安仁堂买药材,钱掌柜也算是自家人,就是为着不宣张才亲自来鹿鸣酒家安排。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岔子。”
郑以驰脸色依然不好,其实不曾疑心章节南和郭清,只是这次对方根本就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他,知道他在这,气恼之余更是心惊。今天三公的孙子辈都在他身边,若这酒家就是陷阱,他们全部进了来,出事他怕是说不清了。
水声关防做得再好,也难压这些地头蛇。不禁有些懊恼把对方想得太简单了,大哥曾说,狮子搏兔,亦应尽全力。
郭清见气氛低迷,手里蒲扇啪地放在桌上,吓了章蔓清一跳,这郭二还捏着这扇子呢。
只听他豪气万丈地说:“既来之则安之,大家都知道这鹿鸣酒家有贵客,若是出了什么事,今天肯定一个都跑不了。”
是了,还有这个郭二呢。郭家门生家将遍天下,镇国公能把宝贝儿子扔到这广南路,肯定有后手。怎么着,护他周全还是做得到的。想到此,郑以驰脸色稍霁。
有郑以驰和郭清二位,纨绔里的佼佼者,哪儿有炒不热的场子。先是挑拨着陈予望拿的折扇不如郭清白捡的蒲扇有霸气,又嫌郭清和章节南身上的驱邪香囊不够精致。
章节南是个实诚的,一时帮着郭清解释那扇子郭二确实付了银子,一时又忙着自辩这香囊是广南西路桂州的物件,母亲特地寻来的,不好不戴。待到钱掌柜通传两道冷碟六道热菜上来时,郭清和陈予望已经准备明年也要下龙舟亲自赛上一赛了。
鹿鸣酒家冷盘不见长,其实与其他食肆无异。广南路湿热,未加热的食物久置易坏,多不做冷盘。章蔓清看了看,冷盘就是水晶鸡和冷切鹅,热菜里面一道孔雀鱼摆得十分讲究,淡青色瓷盘里垫着竹篾编成的菱形图案,再将一尾已去骨的鲮鱼摆如孔雀开屏。
章蔓清看了一眼,低头盯着眼前的藕饼有些泄气,整桌她最小,本来就怕孩子会被鱼刺卡着。难得这条去了鱼骨,却是主菜,不在她面前。虽然多看几眼,机灵如云山必定能给她加一筷子,可嬷嬷教过,这可实在失礼得很,懒馋贪,哪个都是大忌。
旁边的大哥似乎觉察到了,将自己碗里的鲮鱼给了章蔓清,章蔓清一时心里有些暖意,从来不曾被呵护疼爱的她终于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她这个大哥,心眼不如郭二,却是真疼妹妹。
又想到章节南疼的那个妹妹不知魂魄飘到哪儿去了,便有些难过,她这个冒牌货白得了这许多宠爱,心虚得很。章节南大约不知,这一筷子的温暖伴随了章蔓清未来很长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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