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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一假宋潋匆匆回来待了一天多,一去至六月初高考完不会再回来了,宋晏特意早走半天给她做了一桌菜,看她吃得尽兴到狼吞虎咽,不住叫她慢些。宋潋稍减了速却摇摇头道:“在学校一待一个月,平时都是急着吃饭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
她清瘦的面容上带着些疲倦,宋晏瞧着忍不住心疼道:“再熬熬吧。”宋潋从咀嚼里囫囵挤出应了一声,就这样宋晏半看着她吃了这一顿饭,最后与她郑重说道:“宋潋,我不多说,这场考试你须得尽全力。”宋潋有些意外他此时的认真态度,只是一抬眼看见他的目光,下意识便答应了他。
宋晏见她怔怔模样,抹去严肃展颜轻声道:“袅袅也要ren,有自己人生了。”宋潋不以为意嘟囔着:“我一直都有自己人生啊。”宋晏笑笑不语,宋潋不知怎的突添一分不安,她嗫嚅道:“你就是我的人生啊,要是出门读书远,我就去……”宋晏笑着打断她:“不说这些了,答应我的,你先考完。”宋潋一时呐呐只得埋头继续吃饭。
这一年六月初的天刚起了点热气,除了正午时候晒得睁不开眼,对于高三生的这次重要考试其余都还算顺当,午后还能有些风,不至于昏沉得文理综与英语遭了瞌睡,不过快速又平静的两天,与晴朗无云的天一般平平无奇。
临近英语结束,略有些sao动,宋潋仔细检查了一下,收拾g净就等着最后五分钟了,她不免想起中考时的台风天,也是宋晏来接她,可那时的心情怎么能跟现在b呢,何况今天是她生日,十八岁的生日。
铃声如常响起,宋潋泄了口气,忍不住轻快地走出教室去,寝室东西早就归置好了,她又在本校考,碰上回寝室的许逸沁跑去抱了她一下,丢给她一句“都结束啦”就转身回屋收拾去了,留许逸沁在原地被她这般雀跃惊到呆楞片刻,不多会她提着行李出来就要走,许逸沁喊住她:“阿潋你就这样丢下我啊。”宋潋回头摆了摆手,又丢给她了一句“再会”。那般模样,许逸沁竟隐隐生出她要离她远去的心情,可马上她甩甩头直骂自己都考昏了头吧。
宋晏依旧给宋潋买了个生日蛋糕,要了完整的十八支蜡烛给她,宋潋哭笑不得偏只cha上一根点了,难得郑重又闭眼许了愿,一睁开就看见宋晏看着她似乎很久了,心里一动竟觉得这愿睁眼便实现了一般,忍不住眉眼尽展笑道:“你就是想知道我也不会说的。”宋晏失笑摇摇头:“你许下就好,不用说给我。”宋潋轻声哼哼几句,只瞥他一眼就开始动筷了。
饭后宋晏去洗碗,因为饭前他不让宋潋先吃蛋糕,这时宋潋才切了端了一小块也跟他一起挤在厨房里。宋潋嘴里叼着叉子,红润的嘴唇沾了几抹腻白的n油,甜得她看着正在洗碗的宋晏忍不住笑道:“我可是十八了呀。”傻乎乎得像个小孩。
宋晏被她感染,偏头过去看她也笑了:“不容易不容易,你我都不容易。”宋潋似略有不满他会回答,微蹙了眉轻哼道:“哪里不容易了,我又没让你c什么心,小时候……我听外婆说你连尿布都没给我换过几回。”最后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了头自顾吃手上的蛋糕。
宋晏轻笑一声:“这些事也要被你翻出来,可是袅袅,为人父母自有许多你想不到的难处,有些不得已你怕是不能理解的,小孩子也不都是只过轻松单纯的生活,你长至十八岁一路不算简单,我做你父亲,这个位置十八年当然也有我的艰难,我们活着本就是不容易的事情了。”宋潋含糊唔了声,说道:“那我们也算共苦过了?”
“怎么不算?不论共苦,还有同甘,我们这些年一直都只有彼此啊。”宋潋一时意动,按捺住狡黠偷笑,贴身过去亲上宋晏,n油的甜味在两人口腔弥漫,触感软腻的到底是n油还是宋潋调皮的舌尖,宋晏也不知道,他也只想这般缠住她,轻咬她软neng的唇瓣,t1an舐掉她口腔每一处甜味,就这般缠绵至久。
b仄厨房水龙头依旧哗哗作响,是流动的时间也是静止的时间,宋潋半举开手上的小碟,宋晏双手也沾满清洁剂泡沫,他怕蹭到宋潋身上尽量张臂避开,就这般别扭的姿势,两人却仍想用x膛相贴,呼x1相缠,忘了流动的水,忘了不便,忘了已经下好的决心。
良久后宋潋半倚着宋晏x膛,宋晏无法用手去触0她,只贴近她耳畔轻声道:“十八岁生日快乐啊,袅袅。”吐息扫过轻痒直挠到宋潋心里去。
六月从月初到月底出分数,宋潋除了同学聚会基本上就没怎么出门了,休息一周后闲得无聊迷上煲汤,自己琢磨着去利水街找了王姨在旁取经了一天,因为晚上生意忙,专挑了近h昏的时候去,老板娘倒也没藏拙,教了她几个更适宜h市口味的绝活,也问过她高考完不好好出去玩跑到这尽是油烟处遭罪,宋潋含糊着解释了自己想喝,老板娘只笑笑没再追问。
查分那天夜里宋晏陪她熬到凌晨,可也不知是网站拥挤还是时间不对,迟迟刷不出来,宋晏第二天还要早起,宋潋直催他先去睡,宋晏见她还算轻松,嘱咐了查出来了跟他说,那晚宋潋一个人坐在电脑前,无聊地一遍遍刷,说急也不是,只是这样一个宣示人生拐角方向的夏夜,尚算凉爽的风吹得她惬意眯眼,手上的重复枯燥任她思绪飘得有些远,不可抑的那么多画面,她幻想的祈愿的,在深夜里放肆地企图成形。
第二天近中午才查到分数,在她意料之中,不算偏差的分数,一切似都在掌握中的模样,她立刻给宋晏拨了电话,电流挡不住的喜悦,笑着说道,又像问宋晏又像在自问:“这样就没问题了吧?”宋晏被感染亦是暗自松了一口气,回她道:“这样就好了。”
宋潋早就想好了专业和学校,只是一直没跟宋晏说,报志愿的那些天宋晏也只问了她想学什么,宋潋见他没提学校,迟疑着说了想学物理,宋晏听后只表态道她感兴趣的就可以了,宋潋松了口气,临近截止时间她预填好志愿前宋晏也没有再提及这件事,宋潋惴惴地在网页保存好只想求截止时间快到。
七月初的一天宋晏回得早,接了宋潋说要出去吃,宋潋眼睛一转道还没去过老张跟他新开的馆子,偏偏就选了这个,宋晏无法,给老张打了电话预留个小包厢就行了,接了她又往那边去。
这个饭点时间老张自然在那里,迎了他们上楼直说这顿算他请宋潋吃的,宋潋没客气笑着就应下,从坐下到点菜再到上菜,老张一直作陪在侧,没有要走的迹象。
直到宋潋动了筷子,宋晏清咳一声对老张说道:“你今晚是不做生意了?要是给我倒贴钱出去,下个月我就要拆伙了。”老张得他揶揄,本有些紧张的僵坐倒是欢快了些,心里自然也有些数了,面上只大笑道:“得得,我给你赚钱去还不成?”说完就转身出去帮他们关好了门。
少了个人意外有些安静,宋潋没太注意这份奇怪的静默,冲着喜欢的菜式就下了筷,两人各自吃了大半场饭,直到喝汤时宋潋才真意识到宋晏今晚的少言,她随意找了话题道:“这家菜式我看不少算北方菜,是张叔叔的专门请来的厨子?”老张祖籍帝都隔壁省,宋潋不算意外。
“唔,还是他从老家请来的。”宋晏看起来有些心不在焉。宋潋对其中一道有些兴趣,正要问宋晏,哪知他先张口,像是生生截断又像终于打破今晚的安静般突兀:“宋潋,帝都的w大的物理系更好,我查了下往年分数线你报应该没问题。”宋潋脸上笑意像是凝住一般,一敲便要碎,宋晏的语气有些y直,甚至不像商量建议。
宋晏没有顾上她的呆愣,继续说道:“你才十八,我总是要为你考虑更多一些。”
“更多什么?不顾我意愿的更多?”宋潋嗓音带颤,不能自抑地哆嗦,“我就想离你更近些也不行么?”
“你不是选了喜欢的物理?既然喜欢那就应该去更专业的地方,省城不b帝都,对你只有好处的。”宋晏依旧那副平稳嗓音。
“那我走那么远,你不会想我么?”宋潋触壁,声音本能地轻弱下来,甚至有辨不清的乞求。
宋晏笑了,清朗一如他的名一般平静清明,他看着宋潋目光依旧带柔,言语却冰得淋了宋潋彻透:“我是你父亲,你走得远,怎么会不想,只是又正是你父亲,我才希望你能走得远。”宋潋全身微不可察地轻颤,哽噎着嗓音轻忽:“你明明知道我说的不是这……”
“我都知道,但袅袅你值得更好的世界。”
宋潋忽觉一阵绝望和无力,他明明轻言慢语,可句句如风刃地堵si她,他早就做好了准备吧,可她此时连气都提不起来,该怒?该生气?该骂他不懂她心意?他如此处心积虑为她,自愿舍下的这些,她连闹的力气也被他几句话耗尽,混沌的脑内此时只清晰地现出一路,宋潋强忍着定了神,平静地看着宋晏,嘴角轻挑竟是浅笑道:“那你要答应我不g涉我选专业。”宋晏没意料到她答应得g脆,这点意愿当然是要顺着她了。
这顿饭无法再吃下去了,两人安静地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回去,下楼正好碰上老张,还咋呼问道这才吃了多久,一张口就忍不住在心里拍自己,两人神se明明平静,却异常得要冻住周遭。宋潋在前跟老张简短告了别就先下去了,老张回头看宋晏似有意询问但又忽觉触电般不敢去问,只得挑了个别的话题只想把此刻僵y打破:“孩子志愿报好了?”
“嗯,去帝都,我先走了。”宋晏状似随意地回他道,随后还没等老张回他就下楼去了,留老张一人在原地呐呐模样,一张一合倒似求水的河鱼,一窥到了这场g涸旱季的全貌,直到最后只剩枯泥沾身也道不得道不得。
回去后宋潋依他改了志愿,填了帝都的w大,同时改的还有专业,她选了计算机,是w大另一出名的院系,不过这些等八月录取通知书寄到后宋晏才知晓,那时宋潋把通知书给他看,见他略错愕的神se忍不住笑着说道:“如愿了吧。”
确实如愿了,他所求就是这样了,望她好,望她离开家乡,望她能去见识拥有更多,甚至望她有日能忘掉这荒唐的一年,然后他呢,他还没想,大概不太重要了。
八月初老张给他姑娘摆升学宴席,小姑娘高考考得不错,老张也乐得大宴宾客,宋晏这几年大小各种席面参与少了些,可这种关系的自然是避不过。
两人当年开的馆子被老张折腾得扩了一倍,那天索x就在自家酒楼一楼厅堂里摆了二三十桌。老张娶的是本地人,来的人大半里亲戚都是老婆根系的,自己人脉多是与宋晏多年盘根错节交织一起的,何况老张又请了他做协助迎客记账,一上午大厅里过火的冷气吹得他脑仁直疼,来者近半与他至少有点面之交,不断招呼应付像那冷气一点点耗着他身上的热度,一层层清晰扫出他扎在家乡的深根乱节。
好不容易挨到开席,老张放了他去熟人那桌吃饭,半是感激心疼累得他忙碌,半是知晓他现在喝酒少了许多,玩笑着叮嘱不准那桌人灌宋晏酒,其中与他们相识已久的朋友笑着闹道:“宋晏现在不喝我们还b他不成?老张你是瞧着宋晏一个空巢老人整天没人照看,老妈子心上身了吧?你别急,小张这月底一走,你跟宋晏作伴去。”
老张气得直骂道:“呸,什么玩意儿空巢老人,就你家皮小子,谁先老谁自个有数。”那人被戳痛处,灌了半口酒直叹:“提不得提不得。”
一桌上年龄多是相近,拖家带口的也有几家,又因着今天主题,开了讨论孩子的口,一路决堤再关不住。老张瞧了眼宋晏,压了些声音与他说道:“他们不灌你,你也少喝些,吃了早点去隔壁休息会儿。”
宋晏似是嫌他烦人,摆手轰他招客去。一桌人也是到了年纪,早年混迹市井的,这些年倒是越发抓起教育来,孩子的兴趣班、升学择校论个没完,宋晏本就一个人坐着,这话题现在更是cha不上嘴,只垂眼自顾吃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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