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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把一页页黏在书上的纸张撕碎,像纷飞的雪花片片,落下的碎落下的泪,垂倒在地面,任凭yu将自己也一同撕毁的两只爪子,抓着分不清正面反面的知觉,跪在镜前颓丧的脸,涌出b海还深的泪水。
他说:「说谎,大家喜欢说谎的文章。」
旁人说他年少不得志,最後成了疯癫。
是的,b起连一场大梦都没做到的普通人,他至少还有癫,还可以抱着独独留给他的癫,啃咬他的痴他的狂,尝尽他的苦他的悲。
他一再喃喃地念:「说谎……大家喜欢说谎的文章……」
似是痴似是狂,亦是苦亦是悲,来自他终日不能离弃的疯癫,他总是这麽说,开头总绕着一句话说,直到痴狂苦悲疯癫融进骨血,他终於被关进一间白se的小房间,在那里过着他的永远,梦成此生最痴迷的癫。
换了几个位子坐着、倒着、躺着、侧着、靠着、趴着,脸和眼深埋在齐齐分开的书页里,可无论怎麽乔好舒适的位子静待几分钟之後,总忍不住要弯起身爬向另个位置。
脑袋里总列好了适合的地点,无论多久都不会被打扰的地点,一是外婆家,二是nn旧家对面的一座公园。
可气的是外婆家的里外住了个时时沉不住气老ai把话当气吐的舅舅,即便他也不晓得自己吐得是什麽只一昧地抱着肚子咯咯笑,却也添得一分使他愉悦的快意。
他的言谈不会停止,次次喊y或他人只是想求得别人回应,即使不答他总有办法让人生出一丝厌烦,直到自己名字被他喊到耳膜都快挠破了,不耐地应一声他才满意。
就算外婆的家空气清晰,不热不躁,风吹来还有稻草的香气,却也不是儿时无忧无虑骑着脚踏车在乡间道路上游荡的光景,他们都已长大,离开彼此想念的地方飘到远方,偶尔回来,却已物是人非。
nn的旧家自从被政府搬离了之後,再回头看去已是一座废弃的空地,回忆被迫打碎却也没有善加利用,最後落得一场空。
而对面那座葫芦墩公园日渐修筑成适合观光客的模样,却不见旧日原始清幽的风貌。y本可以背着布袋在里头塞两本书,一gu脑儿的骑上机车冲到公园,坐在榕树下的长椅或踩在筑起的小桥上,穿过底下流淌的小河,到对面的三座假山前攀上其中一座,坐在上头听风和水交织成自然的乐曲供前来驻足的雀蝉合唱。
可当y见过心心念念的一切都不复存在时,那种什麽都没了的心情,至今仍在心头百般萦绕。
y只能抱着书,周旋在家中各处,最後失落的躲回房间,打开电扇,摊在足足有三十七度的热的房间内,垂着脸驼着身子痛哭。
本来以为在多数的悲伤中,si亡是唯一适合的选择。
但其实不是这样的,不应该只是这样的,就算只是受到了来自友、情这两个字的重创,就算一直是禁锢在父与母家与人之中翻搅摔疼,也不应该以si作结局的,应该还可以再撑的,再撑一会儿的。
y如此地想,在笔下的故事完成的同时觉得自己实在写得太糟而不敢回头去看,整日埋在书堆中渴望文学包覆自己,好好教育打骂脑袋里不成熟的思想,带她到更辽阔更广大的世界阅览。以便y重新审视悲伤,在不断检讨自己不断出口的对不起中去慢慢理解情绪所带给她的打击不过如此而已,背叛、不谅解、争吵、自毁都不过如此而已。
重点是y有没有办法建立自己ai下去的勇气,有没有办法在得知亦有可能再被伤害时依然保持着初心ai着这麽一个人,哪怕是曾经伤她的朋友,永远让y失望的父母,或曾脱口说不承认y是她姊姊的好妹妹。
y自问有办法吗?她真的有那个能耐可以做到吗?
本来这一切y可以很好消化完的,本来这个悲伤不足以令y致si的,可是啊,可是啊,y的身t破了好大一个洞,怎麽缝补都还是破,y多麽希望有位知晓她的人任她在他面前嚎啕大哭像个孩子一样甩在地上不顾他人的左右扑腾,张着大大的嘴流长长的鼻水,不知是吃着泪还是吐出泪,不知是鼻涕沾嘴还是嘴含鼻水,耍赖般的哭闹,嘴里喃喃念着想要去si,可不可以去si?反覆咀嚼把话说烂,边上的人一只眼睛都没眨,动也不动的站着,就看,静静地看。
他不是冷血,而是他知道哭闹中的字句什麽也不能算,若算了哭闹的人当真就去si了,所以他什麽也不做,因为深陷其中的人其实悲伤到了最後根本连一滴泪也不流,趁现在还有大把的眼泪可以从眼眶子里倒出来,就让她流吧,流到了最後,泪瘫在脸上乾了,嗓子喊到哑了,她就停了。
慢慢地她会注意到你,用尽全身的力气爬到你面前,忘了刚才说的每句话,眼下,只记得你,什麽也不做的你。
渐渐地你和她都笑了,她和你都知道还有很长的一段路要走,悲伤隐藏了,笑容出来了,当悲伤出来了,又要b自己哭了。
但是啊,但是啊。
至少,她和你,你和她,还有现在。
这天是y生日的前一天,y提前跟小学同学约好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饭,时隔多日的聚会y准时在中午十二点起来到一楼餐桌吃午饭,吃完了就回三楼的房间换上外出服带着钱、包包、钥匙骑车到离家约十分钟距离丰原市区的大型量贩店买包装纸。五月中出国再从芝加哥回来到现在已过了两个月,买了很多y的姑姑推荐的巧克力,但因为实在装不下行李箱,只好以歉疚的心情买了能塞进行李箱的数量回来分装送人。
除非临时变卦,通常y会在和朋友见面的当日再把冰在冰箱里防止融化的巧克力拿出来分装,再统一放进一个袋子一起带出门。
这次也不例外,y用乾净的夹子把巧克力的包装打开,再一个个将巧克力分装到小包装袋里,然後放到磅秤上秤数,平均分完每个人的巧克力,包装好收进大袋子内先放回冰箱等出门时再拿。
这时的後的y回到房间内开始上妆,把放置了一阵子的化妆品拿出来铺在自己脸上,最後扎个俐落的马尾,瞄了一眼手表上的时间,便带着随身物品到一楼拿巧克力去了。
出门前y言简意赅的与母亲和nn说要出门的事,晚餐自然是不在家里吃,听完nn的脸立刻表现出明显的不悦,母亲没有太大的反应,跟在母亲身边两眼盯着电视节目的妹妹则表现出漠不关心的模样。
每次y要出门前大致上演的场面都是nn听完後下垂的嘴还有一点闷气似的脸,妹妹一贯的专注在手机或是电视上,至於母亲的平淡,是因为前一阵子y和母亲大吵了一架,y的母亲以为y之所以生气的理由是因为y的父亲叫y的母亲去跟y说去y的母亲的朋友那工作,y当然知道她父母亲的意思,但真正的导火线其实是y的母亲说他们要替y去跟y的老师说情,对,y当时是要去她尊敬的老师那工作的,但环境不如y的父母亲所想的好所以产生了拉锯战,本来坐在一楼客厅不发一语的y是为了防止争吵才沉默的,後来回到房间也是为了平息即将爆发的怒意,暂时把这件事搁在後头,等情绪缓过了之後再来处理的,但y的气还没来得及消,y的母亲就冲上三楼直直闯了进来,气就从这个房间爆了。
y已经是个出社会的人了,她想就算她还只是个孩子,也应该先倾听完了之後再提出问题以建立所谓良xg0u通上的基准。
但y的父母不是,他们所认为的g0u通只是以过来人的身分把自己的人生经验强加在y身上,若y不从就会套上没把他们当父母看的谴责,这令y特别痛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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