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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玉绘取了丸药,别了酒在腰间,没有回府,策马朝几番入梦的地方赶去。
明明应该不识路,几番误入不是撞梦就是鬼打墙,哪里辨过方向?但心里知道这个方向,陈玉绘笔直看着前方,策马奔驰,紧攥马缰的手,几乎把全身力气用上。
风吹着斗篷,帽沿兜进风,掉在肩上,疏得整齐的头发向后扯,空气呛得人几乎屏息,陈玉绘没有在意。
答答,马蹄声小下来。陈玉绘摸了摸别在腰际的酒瓶子,跳下马。
白天看这房子并不如晚上阴森,破败萧瑟,似蒙着层抹不掉的灰。白灯笼晃荡,灯笼的纸皮剥落,半截子挂着。门上正中的匾额写着“李府”两个黑色的大字。门口停着两只石狮子。这就是远近百姓忌讳的“阴宅”了。
这处宅院并不靠近太原城,周围没有人烟,百米之外尚有树草,绕着房子的一圈,看得见的只有裸露的焦黄泥地,倒是院墙里长出来的绿色,繁茂旺盛,鲜明对比。是异象。
陈玉绘踌躇片刻,天已偏昏,既然到了,不好怕得掉头就走,看了看左近没有系马之处,就拉着马往里面走。
房院里有树,没人住,牵马进去也没什么。陈玉绘走几步,马却不走了,钉子一样立在原地。
陈玉绘再拉,它往后退,四只脚蹭地面,喷鼻子抗议。
陈玉绘看看石狮子,就把马缰套在上面。
不是鬼见多了,就不怕鬼,心里似悬着个葫芦,左右不安稳。它来就自己,不如自己就它。何况,若李湄珏真在这里,也算个故友,不要有其他的厉鬼就好了。陈玉绘苦笑。
很平常的庭院,除了草长得杂一点,风细细地冷一点,里外太静了一点,没有看到影影幢幢的人形飘来飘去,也没有东西在半空中飞来飞去,甚至大蜘蛛大蜈蚣蛇啊蝎子啊,都没嗖嗖从角落里跑出来。陈玉绘忽然想回去门口,再确认下牌匾上的字,看有没有走错地方。
房间挺多,门窗没有一扇扇关紧,不知道阴暗的房间里是什么,枯骨?暗沈的血渍?横梁上挂着上吊的老尸?还是密密麻麻的蛛网或者弓着背的黑猫?……陈玉绘竖起耳朵,没有,很安静。他能确定,这里,只有他一个“人”。他亦不想一间间推开房去查看究竟。
就算是李湄珏的尸身在他眼前,这么多年,烂得差不多剩副骨架,他不幻形现身,陈玉绘怎么认得出?
天色慢慢昏暗,黄昏的这段时间跳跃得会特别快,陈玉绘甩开无稽的想法,往后院走。
房子建得中规中矩,路只有一条,被荒草淹了,踩上去,能感觉到石板。笔直朝西往前,直穿中庭和暗廊,很快,就看到了葱郁的颜色,草木的“深绿”,几乎淹没了其间的亭桥石墩,宛转羊肠。
一株老槐威武地立在院墙角落,树身茁壮,绿荫如盖。
:扑空
景色依稀和梦里相似,草木茂盛,庭院破败。
老槐枝多叶密,树身容数人合抱,陈玉绘双手摩挲树身上的刀斧痕迹,年月久了,这痕迹如人身上的肉疤,发褐发皱,丑陋不堪。
树盖的阴影下,果然插着根歪斜的木枝。木枝旁的野草长得快,差不多和木枝等高,若不是木枝上压着一张黄符纸,不会一眼就让人找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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