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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许久未见（第1页）

狄临早料到京中之人会对他恶语中伤，却万没想到，就连一个小小看守也敢如此肆意嘲讽。他紧紧闭上双眼，心中不停劝告自己千万不可冲动行事，但那看守却变本加厉。

“哟，莫不是被小的说中了吧，高攀不上相国，就只能随便找个贱民，卫王的眼光可真好啊，哈哈哈哈哈……啊！”看守的嘲讽声突然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声惨叫。

狄临睁开眼睛，只见余安面色冷峻地站在一旁，一名侍卫正将看守死死按在地上，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看守的骨头捏碎一般。

“卫王乃大旭的贵宾，你竟敢口出狂言，本官看你是不想活了。”余安的声音冰冷而严厉，眼神更是如刀般凌厉，仿佛要将那看守生吞活剥。

他拿出皇帝御赐的令牌，厉声道：“陛下命本官与卫王一同审讯犯人，岂有你阻拦的道理？”

看守顿时吓得涕泪横流，连连求饶：“小的有眼不识泰山，求大人饶了小的吧。”

余安挥挥手，侍卫这才松手，候在一旁。余安收起令牌，示意狄临跟上，转身走进了廷尉狱。

此处黑暗阴森，血腥恶臭之气扑鼻而来。余安不禁皱起眉头，狄临见状，立刻递上一块手帕。余安接过手帕。

狄临见此机，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凑上前去，小声问道：“老师，您怎么会在大旭，还是余家遗孤……”他早就想去乐正府寻找余安，但又怕耽误了余安的计划。再加上玉州情况危急，他便打算入夜后再去，没想到竟在这里遇见了他。

余安看了狄临一眼，隔着手帕，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轻声道：“出去后，卫王就陪本官去喝杯茶吧。听说溢香楼进了新茶，味道甚好。”

狄临自然答应，一路上，再没有说过什么。

看守领着他们进了一处破败的牢房里，昏暗狭小的屋子里，玉州衣着破烂，丝凌乱，十指扭曲着，蜷缩在堆满茅草的角落里。

狄临心中一阵酸楚，那十指惨不忍睹，血肉模糊，恐怕已经严重炎，肿胀得不成样子，丝毫不见原本挺直如玉葱的模样。

被余安教训后的看守，变得老实巴交，谄媚地为他们打开门后，便战战兢兢地拿着侍卫给的钱，点头哈腰地退了出去。

看到玉州的惨状，余安当机立断，让侍卫取出药材，迅为他进行简单包扎固定。玉州这才被刺痛唤醒，他起了高烧，意识模糊，但还是隐约看清了眼前的人。

“是卫王殿下吗？”他的嗓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砺过，难以成言：“劳烦殿下还惦记着我这将死之人。”

“不要这么说，只要熬过这一劫，到了边城，一切就都过去了。”狄临将银两细软小心地藏在他身后：“你收好，里面有药材和盘缠。”他的眼中满是怜悯之情。

此时玉州稍微清醒了一些，他凝视着余安，声音略带颤抖地问道：“阁下可是余乐正？”

余安略微迟疑，随后答道：“正是。”

玉州听闻，情绪有些激动：“好好好，我还以为……”

余安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出了京都，我会安排人保护你，狱卒不会再找你麻烦。你自己保重身体，日后每天都会有人给你送汤药，你放心服用即可。”

最后，余安沉默了片刻，似乎有千言万语，却只化作了一句：“抱歉。”

玉州摇了摇头，似乎想说些什么，却又最终选择了沉默。

狄临明白他们之间必定有着不为人知的秘密，但也不便多问。他与玉州不过只有两面之缘，然而这个痴情而文雅的琴师，却让他格外心生怜悯。

一切安置妥当后，时间也到了，离别前，狄临又回头看了一眼牢里的青年，他不过而立之年啊，正是建功立业的好年纪，却……

离开廷尉狱，狄临心中一直有些闷闷的，余安见状安慰道：“边城苦寒，但远离京都，于他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狄临点了点头。

到了溢香楼，余安挥手叫侍从退下，喝了杯清茶，见狄临坐立不安的模样，心中有些好笑，对于这个学生，他始终多一分怜惜，哪怕狄临最终没能达到他的期许，但临走前，他还是留下了足以保全狄临的筹码。

“还不曾问你，怎么突然来大旭做了质子？便是战败，也不该轮到你来，狄秋不是还有几个废物儿子吗？”余安放下茶杯，看着狄临问道。

狄临瞥了一眼余安，岁月似乎并未在他的面庞上刻下痕迹，仿佛上天格外眷顾他，他依旧如往昔般清雅高洁，不染纤尘，宛如端坐于山间的隐士。无论身处何方，他都能如鱼得水，在西凉，他是神殿大巫，在大旭，他是御前乐正。

狄临不知该如何回应这个问题，唯有沉默以对。

余安见状，似乎也洞悉了其中缘由，他轻叹一声，如往常一样，轻抚着狄临的丝：“当年之事并非抛下你不顾，只是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狄临闻此，眼圈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犹如受了莫大的委屈，终于等到了撑腰的人来。战场上英勇果敢的卫王，说到底也不过是个刚刚成年的少年。

余安有些无奈：“你看看你，怎么还和小时候一样，稍有不顺心就掉眼泪，好了，好孩子，别哭了。”他用手帕擦拭着狄临眼角的泪水。

“唉，你总是心软，任我如何劝说，你也执意不改。你和谢瑜的事情，我都听说了。”

狄临猛然抬头，心中有些惶恐，唯恐他会因此流露出鄙夷之情：“老师，事情并非你所想的那样。”

余安轻轻敲了敲他的头：“我自然知道并非如此，饮食男女，人之常情，你只是错在像个傻瓜一样，站在那里任人欺凌。”

他看着狄临那通红的眼眶，又联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叹息一声：“罢了，你自幼便是如此，这事还是由我来处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