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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半死草（第1页）

大堂之内，灯火辉煌，闪烁的光芒不断跳跃着，仿佛在为即将上演的一幕戏码做着预热。案台上，一只通体墨黑的箭斜立着，箭尾挂着一个带有青色花纹的精致瓷瓶，瓶颈处系着一张纸条，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宛如一只的信鸽。

“府主，究竟是何人胆敢如此放肆？”袁野的目光落在黑箭上。箭身通体漆黑，银头扁平，并无字样。

袁解开青瓶，取下纸条递给袁野，“府主，您过目。”袁野面色如常，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字迹工整，中规中矩，并无特别之处。

“袁府主，城主之令不可违，而您的独子，只怕你也不忍心杀他。这里现有一计，既能保全您儿子的性命，又不违城主之命，岂不两全其美？青瓶内所装之物，名为半死草。服下此草者，三个时辰内将心脉停止、呼吸断绝，宛如死人一般。待时辰一过，便可苏醒如初，恢复生机。您只需在牧己昏迷之际，将他送出城外抛尸。如此，便大功告成。”

袁野看完纸条，心头一紧，将纸条甩在地上，这是要陷他于不义，骂道：“混账东西……”

袁捡起纸条，粗略扫了一眼后，眼神中闪过一抹惊讶，斜眼瞟去，袁野双眼冒火，似要喷出，“府主，此人居心叵测，分明是要将您推入险境！”

袁野靠着椅背，刚一冷静下来，意识就被拖入了两难的抉择中。二十多年来，他一边秉持着刚正不阿、依律法行事的准则，一边与爱人朝夕相处，共同度过了许多美好的时光。然而，此刻他却面临着声誉与爱人之间的艰难抉择。

他脑海中不禁浮现出一个念头：如果这支箭没有选择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而是三更半夜射在皮人府衙的后院，只有他一个人现，那他还会如此痛苦吗？然而，他很快便否定了这个念头。

他没办法欺骗自己。他太过于在意自己在别人心中的形象，对自己要求过高，他走不出来。

他陷入了除此以外毫无办法的痛苦之中，仿佛要被无尽的流沙所吞没。这是他二十二年来未曾有过的痛苦感受。小时候的往事如云烟般消散远去，但曾经失去一切的痛楚和恐惧感却深深地刻在了他的心底，从未离他而去。他眉头紧锁，苦苦思索着后续的计划，却始终想不出一个完美的解决方案。

他一把夺过了袁手中的纸条，撕了五次，直到将其撕得粉碎，狠狠地甩在了地上。这张纸条不是来给他出谋划策，解围的，反而成为了他心中的一根刺，时刻提醒着他，嘲笑着他。

袁从未目睹过袁野如此失态，只得静静候在一旁。

袁野抓起那青翠色的小瓶，置于眼前审视。瓶身上那一条条青色的花纹仿佛绘制出一朵朵半开的青花，它们宛如一张张阴森而含笑的脸庞，令人怒火中烧。袁野高举瓷瓶，在空中稍作犹豫，猛地将其摔向地面。瞬间，瓶身碎裂成无数碎片，四溅开来。白色的粉末刚刚触及地面，便被侍卫推开房门吹入的风席卷，呼呼的无影无踪。

“府主，屋顶上空无一人……”侍卫的声音撕开了粘稠的空气。

“知道了。”袁野对这个结果早已料到，摆了摆手示意侍卫退下。袁见状，也识趣地跟着退到了堂外。雨终于落了下来，纷纷扬扬地打在屋顶的瓦片上，滴滴答答响，又顺着排水沟流进檐下的水渠。

狂风骤雨瞬间席卷了整座毛城。城西副城主府的书房内，灯火通明，袁家宝望着窗外这场积攒已久的大雨，颇为得意。

灯影中，两个人影交错出现，一人站立，一人坐着。坐着的直着背脊，站立的那人弓着腰，袁家宝笑道：“他如要舍弃牧己，那我们可要想办法帮帮他，尽一个父亲的责任。”

“城主神机妙算，袁野绝逃不出你的手掌心。”

“哈哈……你称呼错了，是副城主……”袁家宝纠正道。

“副城主当上城主只是时间问题……”

袁家宝笑道，“下一步计划要开始了，半死草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只是还有一事不太确定……”

“何事？”袁家宝问。

“不知牧己是游街斩，还是私下处刑？”

“袁野虽不待见这个私生子，但在朝堂上仍还是想留他一命，可见他并非完全不顾念私情。明日，我会以立即处决牧己挑起话头，只要袁野想留他一个全尸，我就会顺水推舟……”

“王爷才才谋过人，卑职佩服。”

“单俯权啊，你也变得圆滑了……”

“多谢副城主夸奖！”

“哈哈……嗯……”袁家宝双眼微眯，突然露出惋惜之色，“可惜了牧铃纤……”

“副城主莫非认识此女子？”

“二十一年前，我和袁野曾一同见过她一面。以前我觉得袁野与我不相上下，但现在看来，他被这个女子圈住，一叶障目，放弃了生养更多子嗣的机会，他不如我。”袁家宝缓缓说道。

“袁野自然无法与副城主相提并论，副城主乃是天纵之才，王者之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