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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恒浑身一震,缓缓ch0u出血书。
金戈在地窖入口探头探脑,焦急地叫道:“爷!爷!您找到夫人了吗?看见夏莲了吗?怎么还不上来?您没事吧?”
四周光线昏暗,看不清血书上的字。
陆恒以剑撑地,摇摇晃晃地站起身,咳嗽了几声,走到绳梯底下,慢慢往上爬。
金戈看清他手上的血迹,唬了一跳,问:“爷,您受伤了?”
陆恒拉住金戈的手臂,借力来到地面,坐在稻草堆上,展开丝帛定睛看去。
以鲜血写出的字迹陌生而娟秀,笔力虚软,后劲不足,显然写信之人的身t状况并不好。
短短几行字,他竟看了大半日。
上面写的是:“我身为忠臣之后,昌平侯之妻,却为圣上所w,诞下孽根祸胎,不贞不净,si不足惜。然而稚子无辜,又是皇室血脉,我实在不知该如何安置,只好留下此信,交由天命裁决。”
落款写着:“韶仪绝笔。”
金戈站在陆恒身后,像呆头鹅一样伸长脖子往前看,虽然识字不多,还是被拼凑出的内容吓得面无人se,磕磕巴巴地道:“爷,韶……韶仪不是先夫人的封号吗?她说的皇室血脉是……是谁?”
“不可能,不可能,我明明是那个人的儿子……”陆恒不肯接受真相,却在电光石火间,想起陆景铭厌恶的眼神,不知道从哪里来了一gu力气,站起身往外走,“我要去找陛下,当面问个明白!”
金戈没头苍蝇似的跟着陆恒乱跑,满脸难以置信,嘴里嘀嘀咕咕:“圣上怎么能做出强夺臣妻的荒唐事?昌平侯知道这件事吗?我祖母知道吗?”
陆恒忽然收紧缰绳,勒停骏马,失声叫道:“婆婆!”
头发花白的老妇人一手拄着拐杖,另一手拎着包袱,颤巍巍地站在g0ng门口,看到他们立刻迎上来,激动得“啊啊”直叫。
“祖母!太好了,您还活着!”金戈高兴地飞奔过去,一把扶住哑婆婆,“夫人呢?夏莲呢?大家伙儿都平安吗?”
哑婆婆面露愧se,摇了摇头,看见金戈少了一条胳膊,眼泪立刻流了下来。
她一手紧紧抓着金戈,另一手丢掉拐杖,在陆恒身上胡乱0索,确定他没有断胳膊断腿,这才稍稍松了口气。
“婆婆,您为什么没有跟宝嫦在一起?最后一次见到她,是什么时候?”陆恒心中燃起微薄的希望,和金戈一起追问哑婆婆,“您是如何躲过叛军活下来的?”
哑婆婆看到他手中的血书,脸se一变。
“您问这个?”陆恒注意到她的反应,连忙拿出断裂的金梳,“您还记得这把梳子吗?您跟我说过,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让我妥善保管。我方才不小心敲碎了它,发现里面藏着母亲的绝笔信。”
哑婆婆的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她的眼底满是悲痛,喉咙“喀喀”响了一阵,竟然发出嘶哑的声音:“老奴并非……有意欺瞒小少爷,实在是……实在是郡主有命,不敢不从啊……”
陆恒惊骇得倒退半步,问道:“你不是哑巴?”
“祖母,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金戈急得跳起来大叫,“您为什么要骗我们?先夫人到底交待了什么?”
“郡主命苦,小少爷也命苦……”哑婆婆做为知情者,终于说起当年的事,“郡主嫁到昌平侯府之后,和侯爷情投意合,相敬如宾,是一对人人称羡的恩ai夫妻。”
“可那样的好日子没过多久,太后崩逝那日,郡主进g0ng祭拜,被圣上玷w了清白,回来之后日夜啼哭,却不敢告诉侯爷。”
“两个月后,她发现自己怀了身孕。”哑婆婆回想起那时韶仪郡主的惊慌和绝望,依然觉得肝肠寸断,“我们都知道那不是侯爷的血脉——侯爷上一次和郡主同房是四个月前的事,那段日子,他一直在外头领兵打仗,根本没有回过汴京。”
陆恒亲耳听到自己满心尊敬、誓si效忠的陛下是如何欺辱母亲,如何种下孽胎的,只觉腹中翻江倒海,g呕数声,却什么都吐不出来。
“既然昌平侯在外打仗,陛下也不知道这件事,你们为什么不想办法把胎儿堕下来?”他说着攸关生si的话,脸se却变得沉肃而冰冷,只有语气还带着一丝愤恨,“你们以为,我愿意以这样肮脏的身份出生吗?”
“我们怎么没想过?”哑婆婆面露不忍,却将所有的真相和盘托出,“郡主连喝了好几碗堕胎药,用布帛sisi缠住肚子,趁着夜深人静时,在院子里又跑又跳,还把自己泡进冰水里……可小少爷的命b一般孩子都y,无论如何都堕不下来……”
“等老奴冒险把一位妇科圣手带进侯府的时候,小少爷忽然轻轻踢了郡主一脚,郡主又不忍心了……”
陆恒紧紧皱起眉头,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问:“后来呢?”
“侯爷凯旋之后,看见挺着大肚子的郡主,b0然大怒,直说要进g0ng找圣上算账,被郡主拼si拦了下来。”
“二人对外只说这孩子是在侯爷出征前怀上的,连圣上都信了,赐下许多赏赐。侯爷心怀芥蒂,不再进郡主的房间,转而纳了两个姨娘,郡主不敢有怨言,依旧温柔t贴地服侍他。”
“到了‘足月’的日子,侯爷为了保住自己的名声,端来一碗催产药,强迫郡主喝下,郡主连眼睛都没眨一下,就一饮而尽。”
“她本就t弱,怀孕的时候没少折腾自己,又喝下那种虎狼药,当晚便腹痛如绞,血流如注,抓着老奴的手直喊‘娘’,挣掉半条命,才在天亮的时候生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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