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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她还是个孩子（第1页）

自昭玉公主为叶夕雾安排好武课师傅后，每日午时九公主身边的两位嬷嬷便会准时来到叶府，任凭叶夕雾如何哭爹喊娘地闹腾，两个嬷嬷也只会板着脸说：“还请二小姐不要辜负公主好意。”并将叶夕雾拽去校场。

负责教导叶夕雾鞭法的那位健硕女子确实是在宫中负责教导昭玉武术的老师。纵使昭玉的本意只是要惩戒叶夕雾，那老师在教导后者时也一丝不苟，绝不马虎。不仅认认真真地在烈日下教导了叶夕雾一些武术基本功，在监督她挥鞭时也会严格纠正她错误的姿势，耐心教导她正确的力点。叶夕雾若是拒不配合，那老师还会用戒尺打她手心。

从小到大叶夕雾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叶啸和老太太一直把她疼得和眼珠子似的，又怎会体罚她？纵使是叶家为子女请的女夫子，也不敢惹这个被宠上天的小霸王。叶夕雾不打她已经很不错了，她只是个收钱来教书的，哪敢去体罚叶夕雾？打了叶夕雾她的饭碗还要不要了！

至于这位武术老师，便完全没有这样的顾虑了。王宫中最受宠的公主被她打手心时都一声不吭，叶夕雾一个将军之女还敢跟她叫板？

叶夕雾被提溜过去的第一天，叶啸担心她会被公主请的人虐待，还特意叫叶清宇跟过去看。但叶清宇回来后便和叶啸说：“那老师是真的在认真教导二姐，她此番或许还能学到东西。”

叶清宇向来是看不上自家这个二姐的。在他看来叶夕雾既然招惹了九公主，就该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这次学到了教训，之后便也不会在外败坏叶家名声。

这番话瞬间让叶啸哑口无言。这个在军中习武的儿子都这么说了，他还能说什么？一旁累得像条死狗的叶夕雾闻言不敢置信地看向这个弟弟，双眼恨不得在他身上戳两个血窟窿。

她一个闺阁小姐，要学这些本事做什么！她的鞭子用来抽叶冰裳和那些丫鬟就够了，还要那该死的女人教她什么！昭玉这死丫头分明是在替叶冰裳出气，她这个蠢笨如猪的弟弟还看不出来自己的嫡姐在受人磋磨！

如此练了七天后，叶夕雾实在受不了了。最后还是叶家老太太拉下那张老脸，入宫求到王后这个小辈面前让她放过自家孙女。

王后闻言只是满脸惊讶。“竟有此事？”“我竟不知。”“昭玉那孩子真是顽皮。”最后还是叶家老太太送上一尊玉佛，王后才半推半就地收了下来，端庄地微笑着对老夫人言道：“昭玉这孩子，只是听闻叶二小姐喜好武功，才给她找了个武课师傅。本是一片好心，不想却是办了坏事。昭玉年纪还小，不懂事，还请您老人家多多担待。”

叶家老太太差点把鼻子都气歪了。什么叫年纪还小？不懂事？好心办坏事？当她眼瞎了还是耳聋了，看不出来王后的好女儿在有意折磨她的囡囡？

但面对眼前这位国母，纵使她是大长公主也不好在对方面前摆谱，只能陪着笑脸在心底又给叶冰裳记上了一笔。

王后看着面前老太太风云变幻的神色，亦是在心底冷笑：在她看来昭玉此事办得甚合她心意。纵使相比不受宠的叶大她更属意叶二，但王后也无意给萧凛娶一个张扬跋扈只会惹事的妻子。叶家若是想要让萧凛娶为爱痴狂的叶夕雾为妻，最好还是先把她关在家里好好调教一番。

就在叶家一众人为此事闹得鸡飞狗跳之时，叶冰裳却是出现在了盛京最大的寺庙：白马寺的门前。白马寺坐落于盛京城郊一座小丘之上。叶冰裳望着眼前漫长的登山石阶，熙熙攘攘来往于石阶之上的各色人等，还有那悬挂于山顶巍峨古寺之上的一轮红日，面上神情异常复杂。

“若非我们有要事要向玄慧方丈询问，我真不想来到此处......”某个身处佛门清净之地的厉鬼颇为不自在地嘟囔起来。

叶冰裳轻声道：“说实话，我也不想来。”

上一次叶冰裳受心底突然响起的神秘声音蛊惑，方才会前往城郊的寺庙，并在途中遇见了将死的姜饶。此事让两个叶冰裳皆是心有余悸，唯恐那无处不在的天道再次试图出手将她们打入尘埃之中。但是叶冰裳在江南搞了那么多动静，也再未见那神秘的声音再度出现。二人便猜测所谓的天道恐怕只有在关键的“剧情节点”才会有所行动。

前世的叶冰裳心中还是天真地相信着好人必会有好报，相信她所做的一切努力终会让自己的未来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因此在国破家亡之时，在被澹台烬打入掖庭为奴时，在被澹台明朗捆绑在城楼之上时，她曾无数次渴求诸天神佛：能否看在她曾施粥惠及百姓的份上，让她得到救赎。

可是重生之后，她明白了：这个世界中没有佛祖和观音来护佑人间，举头三尺并无神明，天幕之上空无一物，只有一个对她满怀恶意、以众生的苦楚为乐的天道。

在明了此世的真相之后，叶冰裳便再也不会向任何一个神明祈求庇佑了。

而她之所以会出现在清晨的白马寺，只因她和昭玉的一段对话：

“之前冰裳你曾和我提及有关方士和修行宗派的话题。回去之后我细细琢磨，忽然想起：有一个存在了上千年之久的宗派，他们手中很可能掌握了一定的修行法门，甚至可以说他们是当今世间各派修炼之术的万法源头之一。”

“这个宗派并不像其他修士那样会为了躲避世俗而归隐山林，相反，他们虽然倡导着出世的教义，但却在世俗之中非常活跃，在盛景两国皆展得异常繁荣昌盛。”

“这个宗派的成员也曾遭遇驱逐、排斥甚至是屠杀。但他们最终寻找到了和世俗朝廷共存的诀窍，并与君王达成了共识。延绵至今仍未见衰颓之相。”

“什么宗派，竟然这么神通广大？”

“神通广大？哈，或许吧。这个宗派，冰裳你想必也并不陌生。”

“这个宗派，便是‘儒释道’三家中的‘释’。”

“......”

“佛门存世已有上千年之久，是凡俗尘世中最古老的宗派之一。他们的传世典籍之中，或多或少应该会有提及尘世之中那些修行宗派的展脉络。”

“盛京白马寺的玄慧方丈，如今已是鲐背之年。他通晓古今，满腹经纶，曾为三代盛国君王宣讲佛法。劳烦冰裳替我走一趟，去白马寺拜访一下这位得道高僧，看看能否从他的口中挖出一些有关那些隐世宗门的秘辛。”

想起昭玉交给她的任务，叶冰裳望着眼前的迢迢长阶，心底不由得苦笑：

昭玉也太看得起她了。她和厉鬼冰裳两辈子的年岁叠加起来还没这位方丈的年龄高。一个经常与盛国王室打交道的得道高僧，可谓是世间最老谋深算的人之一。叶冰裳心知，这样的一个人若是下决心要保守秘密，恐怕连盛王亲自前来也撬不开他的嘴。

但愿这位高僧，愿意在这一话题上配合她的咨询......叶冰裳无声地叹息一声，提起裙摆开始迈步攀登阶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