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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乔仿佛受了惊的兔子,蹭蹭从他怀中起来,捂着湿润的耳朵,脸颊红得能滴出血——可见她还不习惯这样的亲近。
楚源只觉心情大好,倘若连乔一夕之间就由青春稚气的少女变为成熟端庄的妇人,那反而显得乏味,如今这副娇态却叫人爱极。
他伸手揽住连乔的腰肢,搂她入怀,依依的解释道:“好在咱们以后有的是时间,不必着急。”
“那么陛下为何急着接庄亲王世子进宫呢?臣妾总觉得,不单是为了太后娘娘的缘故。”连乔将心中的想法直截了当说出来。
其实她是在替庄王妃发问,不过落在楚源耳里,只当她忧虑终身。楚源不得不正视这个话题,想了一想,遂说道:“你可知庄亲王为先帝长子,亦是朕的长兄,虽非嫡出,但其生母徐贵妃生前亦颇得先帝爱重。论起君位,其实他比朕更有资格。”
“治理天下乃贤者所为,与长序有何关联,陛下此话臣妾不懂。”连乔说的倒是实话,本来皇位世袭就是很不合理的制度,什么立嫡立长,难道比哪个更烂吗?当然在不能改变制度的前提下,也唯有接受这一制度罢了。
这种回答已足以令楚源满意,他并不需要女人有多深厚的智慧,而连乔的纯粹恰恰是他最看重的。
楚源因说道:“如今坐在位子上的是朕,但因了这桩,朕心里总有几分隔阂,恐怕庄亲王也并非毫无芥蒂。日前更有消息传来,说庄亲王同左将军傅祐辉过从甚密,傅祐辉镇守青海,而在庄亲王帐下运往青海的一批货物中,似乎夹杂军火等物,你叫朕如何能不疑心?”
皇帝敢于直面自身的缺陷,在连乔看来是件很罕见的事,她困惑的道:“但这与世子有何关联?”
“你真不明白么?”皇帝慢悠悠的看她一眼。
连乔陡觉浑身发冷,因她已明白这孩子的用处。楚晖是庄亲王的独子,倘若庄亲王企图谋反,将来动手之时,就势必得顾虑这孩子的性命;如若庄亲王的野心仅限于蠢蠢欲动,那么,楚源也会借由这孩子来提点他,警告他不可轻举妄动。
退一万步讲,这孩子其实是作为人质被关押在宫中的,而非孙太后所言的需人陪伴。
怪道孙太后与皇帝的关系迅速好转,原来是受了共同的利益驱使,果真是一对志同道合的母子。
连乔只觉得口里又苦又涩,无论庄亲王是否有谋逆之心,但作为楚晖的生母,庄王妃才是最可怜的人。为什么男人的罪过总要女人来承担呢?因为庄亲王的一丝异动,因为皇帝的一点疑心,庄王妃就被迫母子分离,天底下最冤屈的事莫过于此。
楚源发觉她神色异样,敏感的问道:“你怎么了?”
“没什么,臣妾只是觉得后宫不宜干政,陛下不该同臣妾说这些事的。”连乔扶着他的胳膊,柔柔笑道。
楚源松了一口气,若连乔因此质疑他狠心,楚源反而会觉得难以应对。他摸了摸连乔的耳鬓,爱怜的说道:“若非你执意追问,朕也不会对你和盘托出。也罢,反正都是别人家的事,你无须操心,安心抚育咱们的孩子便好。”
他吻了吻连乔的额头。
连乔倚在他胸口默默无言。
她的确没什么好说的,皇帝的狠心她一早就知道,对此甚至已渐渐无感;至于庄王妃那头,连乔虽然同情,却是无能为力的,朝政上的事她无权干涉,也无心干涉,老子讲究无为而治,在宫里生存同样要无为而治,她若是汲汲营营四处奔走,那就是嫌自己命太长——连乔只想安安静静的混吃等死,而非拯救苍生。
孙太后次日就命人接了楚晖进宫,庄王妃大概在家里抛洒了许多眼泪,可是孩童天真,有时候也近乎无情,些许悲痛都不觉得——连乔站在廊下看着,见那孩子蹦蹦跳跳的跟着侍女穿过御花园,模样儿就跟游园赏春似的。
孙太后是慈悲之人,自然会好好待这孩子,甚至比他父母还疼爱许多:一饮一食莫不任其心意,爱穿什么、爱玩什么就让下人紧巴巴的送来,纵然一时没有,也要派人到宫外搜罗;或腻味了福宁宫,就让宫女嬷嬷们领着他到皇宫四处走动,真把这儿当成自己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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