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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姝莫名有一种她已经要命不久矣的感觉。

对于死亡，明姝以前是害怕的。她一直都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她觉得她从二十二岁一跃成为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中间省去的这十年，就是她偷来的时光。

所以为了活命，她小心翼翼地活着，不敢错踏一步，但真的觉得知道要死了以后，明姝的心里倒是坦然了下去。

明姝实在是太累了，她在群里发了一条信息后，就闭上眼睛沉沉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殿里点着烛火，她感觉到身边有人存在，她侧过脸，入目的是皇帝的睡颜。

他可能是皱眉头皱惯了，睡觉也没有松开。

明姝掀开被子，下床，穿着鞋走到窗前站着。

这会儿是夏天，但到了夜里，风轻轻吹过，还是会给人带来些许凉意。她的寝殿喜欢开窗，到了这会儿也没有变。她看着院子里，怔怔出神。

身后传来脚步声，明姝也没有回头。身体一暖，一件披风搭在了她的身上。

“皎皎，夜里凉，怎么下床了？”也许是因为今天月色太好，风太过清和，皇帝的声音也变得温柔了起来。

明姝伸手把披风拢了拢，说：“睡不着了，下来透透气。”

皇帝把明姝拥在怀里。明姝静静地靠着。十五年了，她对这个皇帝爱过怨过恨过，到了现在，没有恨也没有怨，但在这样的夜晚，靠靠他的肩膀，却有一种说不出的安全感。

明姝知道，这就是太过寂寞得出来的错觉。在这宫廷中住久了，是个男人都能带给她这样的错觉。

皇帝没有说话，两人静静地站着，过了小半个时辰才上床去休息。

明姝睡觉前，听到皇帝说明日起让杨昭来宫殿住几日。明姝终于是笑了。

她不怕死，但在这个世界，让她最不舍的除了杨昭，就是伺候她从宫外到宫内的几个宫人。那些年轻时特别喜欢的财物，好像都变得不值一提了起来。

次日一早，明姝一睁眼就看到了杨昭。他的眼睛红红的，明姝那天的病终究还是吓到了他。

明姝伸手拉着他的手，宽慰的话到了嘴边，怎么也说不出来。她已经没有了活下去的斗志了。

杨昭把头埋在明姝的怀里，很快她就感觉她腰上的衣服湿了。

明姝也红了眼眶，她摸着杨昭柔软的头发，她真的希望她的阿昭平平安安地过一辈子。

她在这个世界活得太累了，不想以后也这么活下去了。

明姝忽然想起自己穿越前曾看过的一部穿越剧，女主角也是在这样的深宫中从一个神采飞扬的女孩，慢慢枯萎最后凋落的。

想完了，明姝又觉得自己的脸大，她啊，活得还不如那个女主角呢。最起码她在剧里，一生活得很精彩。

她呢，到了这个地方，兜兜转转全部都在这方寸之地。

也许是因为没有活着的希望，明姝的身体越来越差，不过半个月的时间，她就已经到了卧床不起的地步。

而这段时间里，杨昭一直都陪着她，皇帝也会在忙完正事后到她的宫殿里来。

有时候看着在自己身边的皇帝跟杨昭，明姝也会精神恍惚一瞬。

她想，皇帝家世好，生得英俊魁梧，要是在现代，她遇到这样的一个男人，那她一定会不顾一切地爱上的吧？

可惜了。他们在错误的时空相遇。

调羹递到嘴边，闻着那浓重的药味，明姝摇头：“皇上，等我没了，你要对我们的阿昭好一点。我这一辈子对你没有别的要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