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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反思（第1页）

陶希言回到停车场的时候，6呦正低着头倚在车边，连头顶的丝看起来都蔫蔫的。

去墓地不喜欢有外人打扰，陶希言是自己开车来的。

绕到驾驶位那边上车，6呦还站在车外没有上车的意思，陶希言降下副驾车窗，冷嘲热讽的问道：“6少爷在外面耍威风累着了？等我下去给你开车门呢是吗。”

6呦回办公室后吃了一条士力架，低血糖缓解了一些，反应还是有点迟钝，没精神，拉开车门上车后就斜靠在车窗上。

几次张嘴想说什么，斟酌半天，最后还是咽了下去。他想解释，可话到嘴边还是咽了下去，就算他说了陶希言也不会信，还是算了。

6呦也有好多问题想问，他昨天下午出门是去见乔西了吗？聊了什么？今天是不是约好的？乔西知道陶希言现在的情况吗？可想了想，也算了，陶希言不可能乖乖回答他，问出来就等于自取其辱。

陶希言只顾着开车，一句话也没说。车里的背景音乐还是6呦喜欢的轻音乐。

6呦看了眼方向，不是回家的路。他没问陶希言要带他去哪。

车越来越快，车外的景色也逐渐荒凉。6呦看到了公墓方向的路标。

驶过三道气势宏伟的石门，转了七八个弯，目的地到了。陶父害怕有人扰了亡妻清净，这一小片山只葬着陶希言妈妈一个人。

陶希言全程一句话没说，直接下了车。

陶希言妈妈的墓碑在半山腰，需要走一段台阶上去，陶希言个高腿长步子迈的大，没有等人的意思。

不知道他带自己来这里是要做什么，6呦小步追上去。能被陶家资助究其根本是因为陶母的善良，他很感激，而且现在他也跟着叫一声妈妈，上去迟了是对长辈的不尊重。

陶希言半蹲在石碑前，把手中的花放在前面的石板上，闲聊般的开口：“妈，来看您了。忘了前几天清明来没来过了，要是来过了您别嫌我烦，要是没来过您就骂我两句别记仇啊。”

6呦也走上前喊了句“妈”站在陶希言身边，拿出身上的纸巾擦掉墓碑的浮灰。

陶希言像是没听到身边有人说话似的，从花束里抽出一支芍药自顾自继续说：“妈，知道您喜欢冰岛雪糕，今天来的急，我看这粉芍药更衬肤色，就给你挑了两枝。您一个小姑娘就该喜欢这粉粉嫩呢，您喜欢吗？”

6呦事先不知道要来墓地，这是婚后他第一次以儿子的身份来祭拜，却空着手。有些窘迫。

陶希言在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想起来什么就说一句，想说的话全说完了才起身。

“你就没有什么想说的吗？”可能是因为在陶母墓碑前的缘故，陶希言这句话的语气算不上好也算不上差。

6呦其实有很多想说的话，比如“妈，谢谢您的善良，才让我有机会认识陶希言。”

比如“妈，谢谢您拼命生下了陶希言，让我拥有了一个这么好的爱人。”

比如“妈，您放心。我会好好遵守婚礼上的誓言，跟陶希言相守一生，爱他陪伴他，给他一个幸福的小家。”

可是这些话现在说不出来都不合适了。

6呦想了半天，也没想出来说些什么。只能把之前想好的话，在心底默默说给陶母听，最后犹豫了一下，还是加了一句“妈，您放心。我不会离开他的。”

陶希言勾了勾唇，冷笑一声：“看来你也知道羞愧二字怎么写。”

这话说的无厘头，6呦没懂。

陶希言掏出烟盒，低头靠近打火机拢火点燃，冷冰冰的开口：“资助领养你的是我妈的基金会，你今天就站在她面前好好反思吧。”

“反思？”6呦不理解：“我有什么需要反思的？为我没有第一时间答应给你的白月光做手术而反思，还是为我的不懂事跟你的白月光争执而反思？”

不怪6呦多想，往日祭拜陶母，平时陶希言都是选早上过来。而且陶希言自己也说了过来的匆忙，那就是临时决定的。他昨晚都没在家睡，今天两人唯一的一次见面就是在医院，那陶希言所说的需要他反思的事自然而然就是有关乔西的。

陶希言听闻，眯了眯眼，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6呦已经做好了准备，等他再说出什么伤人的话。

等了半天，直到身旁的男人抽完了一整根烟，6呦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的时候。陶希言才缓缓开口：“为你那些龌龊的念头。到底是这几年改变了你，还是你本性就是如此，之前那七八年都是装的。”

陶希言开车过来的一路都在脑中搜索蛛丝马迹。失忆之后，6呦性子变化是很大，这没有那么重要，合适就继续，不合适就分开，成年人的世界感情占比没有那么重要，更何况两人顶多只能算得上是床伴关系。

他此时的情绪用失望来总结更贴切。6呦不是只有床伴这一个身份，他是陶希言亲手在福利院挑中带回陶家养大的孩子。

当年6呦眼底的质朴纯真不是假的。他从小跟在陶父身边，看惯了阿谀奉承虚与委蛇，6呦纯净的眼神一眼就打动了他。

陶希言不知道这几年生了什么能让一个人变化这么大，是在他身边的不如意，还是情感关系里的嫉妒，才能让一个医生在病房说出那么恶毒的威胁之语。

这种失望的情绪甚至盖过了又见到乔西的喜悦。陶希言没时间分析自己为什么更介意那句话是从6呦嘴里说出来的而不是乔西的感受。

他想可能是因为这种被背叛被欺骗的感觉太糟了。这是他看人眼光出了问题，他无法坦然接受自己的错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