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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他親爹不說什麼，旁的外人又能怎麼辦呢？也就是提起他說幾句可憐罷了。

十來歲的謝栗不僅要包攬了家裡的活，還得上山砍柴，起的比雞早，睡的比狗晚，就算這樣，吃得還是全謝家最差的。

吃得半飽都算是後娘有良心，大多數時候都餓得肚子咕咕叫，只能喝涼水抵餓，他那個爹也是個懦弱的，對謝栗的境遇，他是看見的，但是他不吭聲。

小小年紀的謝栗懂事的早，看清他爹的態度，也就不奢求什麼了，埋頭幹活，偶爾也藏著點東西自個兒偷摸吃，不至於被餓死，只盼望以後嫁出去，嫁個好人家。

莊戶人家，成親比較早，等到十四歲可以儀親的年齡，後娘壓著，不讓他成親，是想要留他在家裡多干兩年活，誰讓謝栗能幹，一個人比謝有才還幹得多呢。

謝栗對此並不意外。畢竟他爹一個人幹不了家裡的地，而楊英子生的那幾個孩子，都從不下地幹活。

直到今年，後娘的大兒子搞大了別人的肚子，對方要十兩銀子的彩禮錢，後娘籌錢無果，把主意打到他身上。

想把謝栗賣給大崖村出了名的賭鬼王瘸子，王瘸子不是他的名字，只是他的腿就是因為賭錢輸了還不上錢被打斷的，所以村里人都叫他王瘸子，本名叫什麼，恐怕他自己都記不清了。

王瘸子比謝栗還大一輪，以前老輸，偷雞摸狗的賣了去賭，打跑了媳婦，氣死了爹娘，據說他爹娘死之前還說，我兒以後是有大出息的人，又讓大崖村的人說了好一陣的笑話。

只是最近王瘸子不知是轉運了還是怎麼的，有了銀子，把房子修了不說，還放話要再找個媳婦，給八兩銀子的彩禮錢。

要知道在大崖村以及附近幾個村子裡，尋常農戶之間的彩禮就是二三兩銀子，富裕一點的也就四五兩，八兩銀子，那是大崖村村里最富的人家娶媳婦才給的。

只是王瘸子這八兩銀子卻不是那麼好拿的，他只有兩個要求：

一是要求長的好看，姑娘還是哥兒不限。

二是嫁進他家，娘家就不能再來往，不管幹什麼都不能管。

這下還有些蠢蠢欲動的人也打消了心思，笑話，王瘸子這話不就是賣女兒（哥兒）嘛，以後生死娘家都不能管的。

再怎樣都是自家的孩子，捨不得去跳王瘸子那個火坑，畢竟其他人家也不是不給彩禮，把家裡的姑娘哥兒嫁給王瘸子，不得被人戳一輩子脊梁骨。

可其中不包括謝栗的後娘楊英子，她一聽王瘸子給的彩禮就心動了，至於謝栗嫁過去會不會挨打，日子好不好過，就不是她考慮的事了。

她在想，拿了王瘸子這八兩銀子，再添二兩就可以給兒子娶媳婦了，畢竟那人肚子裡已經有了她大孫子！可不能耽誤。

楊英子習慣性的回娘家找她娘商量去了，就在這天，秦家聽說謝栗的消息，來找人的秦奶奶帶著兩個孫子，也來到了大崖村。

村里人指了老謝家的位置，秦奶奶正要帶著兩個孫子過去，就見那個大崖村的人說

「來了來了，謝栗來了！」

「謝栗，快過來，秦家老太太找你」莊戶給秦奶奶指了人，又招呼謝栗

「大壯叔，這是？」

謝栗一襲粗布衣，背著個竹兜，裡面還有把鋤頭，看樣子是要上山，聽見有人叫他，急匆匆的從另一邊田坎跑過來，額頭冒出些汗珠。

秦奶奶上下打量了下謝栗，粗布衣洗得乾淨，就是看起來就不保暖，如今已經是冬月了。

打招呼時口齒清晰，舉止也不小家子氣，眉清目正，是個好孩子。

「栗哥兒，我是青山村秦家的，你不嫌棄叫我聲秦奶奶，我找你有點事兒，咱們找個地方說一下？」

「……行」謝栗答應，帶著秦奶奶走到不遠處的大榕樹下，此處四周空曠，有人來一眼就能看見。

青山村秦封的事他也聽說過，他正打算走小路去青山村的秦家，沒想到對方直接找到了大崖村，難不成是他想的那回事？

想到這兒，謝栗心裡有點激動，他上輩子在謝家辛苦了十來年，就盼望著後娘能把他嫁個好人家。

沒想到最後要把他賣給王瘸子！

或許是他表現得沒有那麼激烈，也或許是平常他的軟和性子讓後娘放鬆，成親前一天他並沒被關起來。

於是他偷偷的跑出謝家，想著躲去山裡，沒想到天公不作美，那天晚上的天黑漆漆的，一點光也沒有，饒是他經常上山，還是不注意踩空，滾下山崖，摔斷了骨頭，手腳都不能動，在山下躺了兩天，活生生的餓暈了，也或許是疼死了。

沒想到再睜眼，他竟然回到了一個月之前。

這次謝栗沒有再對後娘和親爹抱有幻想，他要存錢離開，可這會兒已是冬季，山上也沒什麼東西可換錢，半個月下來，加上之前存的，全部身家也不到一兩銀子。

眼看王瘸子找媳婦的消息流出，謝栗越發恐慌，看著後娘回娘家，以前的謝栗不明這其中的道理，可重生回來的謝栗卻知道，就在楊英子這次回娘家後，沒過兩天就定下了他和王瘸子的婚事！

就在今天一早，謝栗在地里幹活，聽到村口的阿婆說：「秦家說得懸乎，沖喜？沖喜要是沒衝上，秦家那小子要是一直醒不過來，或者是沒幾天就死了，不得當一輩子寡婦嗎？聽說都十來天沒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