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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埋伏在高收費站外的人是許義。」有6銷、林諾接上，楊庚後半夜抽空休息了一段時間，再回到辦公室精神好了許多，他在6銷眼中明顯看到疑惑，於是解釋道，「季徹來隊裡了，剛才碰到的時候他說的。」

6銷伸長脖子向樓下望，但沒看見季徹的身影，嘀咕道：「傷得這麼重，怎麼自己來了？」

他們打算問完研究員和打手，再去醫院找季徹和賈忠問話，沒想到季徹居然自己過來了。

6銷的在意就算是個瞎子都能感覺得出來，一向肅穆的楊庚微扯了扯嘴角，說：「他說他待不住，身上的傷不算什麼，匯報情況更重要，就讓談竹開車送他過來了。他人在一樓做鑑定，你要是實在關心，就去裴科長的門口等。」

「我怕他忘了禁毒支隊辦公室怎麼走，下樓帶個路。等會再去醫院找賈忠問話。」6銷義正詞嚴地說著，雙腿卻已經走了老遠。

走過拐角後，他的步伐逐漸加快，三四步便下了一層台階，直衝向一樓法醫科。

6銷仰視著牆上掛著的科室名牌，眼中透著一絲沉重的苦澀。季徹冒著隨時可能暴露的風險在毒窩裡臥底五年，終於回歸視野，來到警隊的第一件事是面臨各種各樣的檢查，他知道這樣顯得有些無情，但又無可奈何。

一門之隔的法醫科內，科長裴雨寒親自負責檢查，他手握剪刀，動手前耐心知會了季徹：「按照規定，我要剪下你的一縷頭髮進行毒品檢驗。」

季徹端坐著，沒有要抵抗的意思，「隨意。」

他知道臥底五年代表著什麼，能理解警方的顧忌，他既然做出了這個選擇，就會堅定不移地走下去。反正沒有做過，他不怕任何檢查。

裴雨寒將頭髮裝進樣本袋，安排助手馬上送去檢查，隨後拉上了帘子，緩聲說道：「需要檢查一下你的體表，嗯……你左手不方便的話，把扣子解開一點就好。」

「沒事，你按照程序來。」季徹全程面無表情，仿佛什麼都不在乎。

6銷在緊閉的門外打轉，路過的警員好奇地向這兒張望，有膽大的過來詢問，只得到6銷一句「等人」。

6銷也不知道自己這是轉了第幾百圈，終於聽到法醫科的鐵門從裡頭打開的聲音，當即定下腳步向門內望去，一眼就看到季徹正彎腰穿鞋。

「那是……」6銷怔神，目光定格在了季徹腳腕的紅繩上。如果沒看錯，那是他送給季徹的。

當時是他們入警的第二年，季徹接連兩次在任務中不慎受傷。6銷雖然是個唯物主義者，但那年的確是他們的本命年，紅褲衩、紅背心這種貼身的東西，他實在沒好意思送，就搞了根紅繩給季徹，讓他避避邪。

6銷沒具體測算過季徹的手腕，不小心編大了，季徹戴不了，原本他說再回去改改，但季徹一聽是他自己做的，就把紅繩留下了。

後來6銷沒見季徹戴過，還以為是他忘記了，沒想到是戴在了腳腕。

仔細看，這根紅繩有明顯的磨損痕跡，綁著兩個結，應該是斷掉過一次，但季徹還是一直戴著。

季徹將散開的長髮別在而後，俯身把鞋穿好的時候，額頭上已經冒出一層汗，吃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腳步微虛地起身想向門口走，卻正對上了6銷的雙眼。

他一改冷漠的面色，微笑地打了聲招呼：「6銷。」

「您的檢查已經完成了，楊庚隊長讓您上三樓聊一聊。」裴雨寒的說話聲有些哽咽，緊攥著手裡的檢查報告，憋著一口氣喘不上來。

他擤了擤鼻子，走出法醫科，以為門口的6銷是單純負責給季徹帶路的，便將手裡的報告遞給了他，「6副，這是季徹的鑑定報告，麻煩轉交給隊長。」

裴雨寒走了兩步，實在咽不下這口惡氣，回身對6銷詢問：「6副，我們會抓住那些毒販的吧！」

6銷臉色驟變，即使不看這份鑑定報告，也大概猜到季徹經歷過什麼，他的眼神無比堅定，字字鏗鏘：「一定會的。」

他主動向季徹靠近，硬朗的聲線放緩，輕聲道：「我陪你上樓。」

凝睇著他們的距離不斷被拉近，季徹不自覺地也先前走了兩步，頷應聲：「嗯。」

以前做刑警的時候，只來過禁毒支隊幾次，過去了這麼久，他確實記不太清路了，緊跟6銷的步伐之餘試圖尋找以前的記憶。

似乎是注意到他走路不快，以往步伐帶風的6銷慢下腳步跟在他身邊，沒有絲毫的不耐煩。

季徹低眉見6銷攥著文件夾，並沒打算迴避這些事，「都過去了。你想看的話，可以打開看的。」

如今他的身份暴露，無法繼續做臥底了，既然已經回來，過去發生的事就是過去了。

6銷沒有猶豫，轉過頭凝視著季徹的眼中滿是認真，「我從不相信你會背叛，所以不需要你用血淋淋的傷口告訴我你的清白。」

季徹霎時語滯，他從滿是猜忌的陰暗裡回來，迎接自己的人說他不需要你任何解釋，反而從容告訴你，他始終相信你。季徹感到一支輕羽在心尖滑過，微癢卻又勾起陣陣歡喜，足以安撫所有。

6銷留心到身邊的人沉默不語，主動調動情緒，笑說：「要是放在十年前，我做夢都不敢相信優秀學生代表季徹同學會留起長發。」

季徹微笑了笑，「在山裡剪頭髮不方便，索性就留長紮起來了。不過你還和五年前一樣，沒什麼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