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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3章 炉火(第1页)

今夜我睡得格外香甜,本以为经过许日山这么一闹,我会彻夜难眠。但一躺到床上,原本我还正在和李优优聊着今天的事,可聊着聊着我就不知睡觉般地睡了过去。或许,人只有醒来才会知道自己睡着了!

早上,或许也是黎明时分,我被爷爷在楼底下的动静所吵醒,李优优也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我轻轻把她乱糟糟的头理了理,柔声道,“现在还早,你继续睡,我下去看看。”

我边穿衣服边下楼,爷爷正在一个人颤颤巍巍的缓慢地拖着一大袋煤,大黄也咬着一个角费力地拖拽,嘴巴周围全是黑灰。见状我急忙冲过去,把爷爷拉到一边,我一脸怒容地看着爷爷,忍不住责怪道,“你喊我不就行了吗!你这么大岁数万一出点啥事,怎么办!”

爷爷被我凶了也不生气,除了嘴角咧开的微笑,就只是默默站到一边,为我让开了路。

这一大袋煤少说也有七八十斤,仅凭我一个人的力气根本抬不起来,我只能也像爷爷那样,拽着袋口的两个角,放在地上拖拽到火炉旁,即使这样,做完后,我身上也出了点汗,手臂也有些酸痛感。

我根本不敢想象,爷爷如果把这一大袋煤拖过来,到底要费多少劲!爷爷拿起放在地上的拐棍,朝火炉这边走来,又搬来一个板凳,坐到火炉面前,顺手从旁边捡起几张纸,刚准备要点燃,又像是想起了什么,“噢对,没木柴了,我去拿点来!”

我按下要站起身的爷爷,“我去,你在这坐好!”

我快步跑到院子里,刺骨的寒风让我全身都缩着,我一边冻得搓着手,一边捡着堆在地上的木柴。捡好了一袋子木头后,我几个大跨步就窜回了屋里,外面真如冰天雪地!

爷爷先是挑了几根块头小一点的木条塞起火炉里,塞的时候还时不时地捣鼓几下。然后点燃纸,扔进了火炉里,火光瞬间大起,我站在旁边,光是看着被火照亮的炉壁,我都觉得周围开始温暖了起来。爷爷接着又扔了几块木条到火炉里,火焰像是爬墙虎一般,顺着木条就往上燃烧,红黄相间的火光一时竟如脱缰的野马,直直地往上窜,最上面的火苗都越过了火炉。这一次我不仅感受到了温暖,甚至膝盖处都有了烫热。我望着火焰乱窜的火炉,不知是不是火光刺眼,我竟然看到了爷爷,在火光中微笑的爷爷!,

爷爷拿起大铁勺铲了一大把煤甩进了火炉里,炉内的火光瞬间被压了下去。爷爷盖上炉盖,至此烧炉子才算全部完成。

我坐到爷爷旁边,把手伸到火炉上面烤着火,“爷爷,你没事起这么早干什么?”

“生炉子,做饭。”

“也不用这么早吧,外面太阳都还没出呢!”

“不早了,炉子早点生好,你们起来就不冷了,这天越来越冻人了!”

爷爷身上穿着一件厚厚的大棉袄,双手揣在兜里,整个人都蜷着坐在板凳上,眼睛直直地盯着眼前的火炉,说话也是漫不经心。爷爷最近脑子总时不时地会犯糊涂,忘记东西放哪里都是轻的,严重时连自己是谁都会忘记。

我低着头默默地烤手取暖,几度想开口却又在沉默中闭嘴。爷爷的话让我心底泛起了酸楚,明明知道或许就在不久的未来,坐在我面前的这位至亲之人就将去往另一个世界,可我心中依然还在幻想奇迹出现。毕竟连设定好的机器都会出错,那死神也会有疏忽的时候吧!如果有,我自私地希望这个人是我的爷爷,而不是其他人。

我把手揣进爷爷的兜里,握住爷爷的手,冰冰凉凉,比刚才我在外面拾柴还要冻人!

“爷爷,你手怎么这么凉!是衣服不暖和吗?”我把爷爷的手掏出来,拉到火炉旁烤着。爷爷任由我摆弄着他的手,自顾自地说着,“还冷呀?我再添点煤。明天我再起早点,早点生炉子就不冷了!”

我把头别过去,不忍再看爷爷,脸上的肌肉失去了控制,随着内心情绪的翻涌而做出各种无法言说的表情。爷爷的手依旧冰冷,即使放在火炉旁也是一样,松松垮垮的手皮轻轻一捏便拽得老高。

我捂住爷爷的手,不明其惑,自言自语道,“为什么还这么冷?为什么呀!”

“不冷,不冷,你烤火就行!”

爷爷让我离火炉近点,自己要去做饭了。我和爷爷之间就像是两个不同的频道在对话,都在各说各的,但都无法听清对方的话。我在为爷爷即将离去而痛苦,但爷爷却依然在无私地为我们考虑,仿佛不知死亡将近。

屋里虽然暖和,但温暖得却过于沉重,我穿着厚厚的棉袄在火炉旁坐久了,背后不禁出了汗。所以,我又来到了院子里,此刻太阳终于出来了。它越过了群山,冲破了云霞,完全跳出了海面,颜色也如炉中的火焰一般,红黄相间!一刹那间,悬于半空中的圆日出夺目的亮光,射得人眼睛痛。我望着同样也出红黄相间光芒的太阳,一时间竟恍惚了起来,竟分不清这究竟是太阳出的光,还是屋里那个火炉出的光!或许两者都是吧,太阳生在高空,温暖的是整个世界,而火炉虽然出的光很小,但它也温暖了我的世界!因为爷爷无私的爱,火炉与太阳又有什么区别呢?

这么一想,我看着太阳,越看越像爷爷了!原来爷爷不是星星,是太阳!

等我回到屋里,李优优已经起来帮爷爷做早饭了。在爷爷的指导下,李优优的厨艺大有进步,最擅长的当属西红柿炒鸡蛋!

火炉上放的饭锅开始冒泡,李优优掀开锅盖子,热气瞬间冲出,在四周弥漫开来,李优优整个人都被热气所包围,我手上拿着两碟菜正好经过了她的侧面,那一瞬间看过去,她真的好像瑶池里住着的仙女。李优优拿起汤勺细细地搅拌着饭粥。

我拿起一旁的抹布把锅端到了桌上。李优优把爷爷扶到了菜桌上,又去拿来了碗筷。等李优优盛饭时,我才现今天的稀饭里馋了黄山芋,怪不得这么香!

我们吃着饭,但爷爷却只是看着我们,自己却连筷子都不拿起来。

“吃饭呀爷爷!”

“你们吃饱就行,我不饿!”爷爷依旧把手揣进兜里,咧着笑看着我们,而后见我和李优优都停下了筷子,脸上突然浮现出了担心,语气也随之小心道,“怎么……怎么不吃了,是不是爷爷做的不好吃了?等会儿,爷爷再去重做,等会儿啊!”

说着爷爷就要起身去厨房,我赶紧把他拉回板凳上,“爷爷,你快吃饭,我们一起吃!”

我把筷子塞到爷爷手里,李优优也把菜夹到爷爷的碗里,“爷爷,饭特别好吃哦!”

“那就好,那你们就好好吃。”

爷爷也动起了筷子,把李优优夹的菜全吃了。看着爷爷和李优优一脸的笑意,我的心也美滋滋起来,就连嘴里的饭也变得幸福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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