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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说出这样的话,理所当然就会得到迅响应,尽管不是怎样的激烈,真正的善心决不会出现在给自身沾上麻烦之时,恭贺与关心还是不可或缺的,它,不分地域,不分种族,这样的行为走到哪里都是一样的。接下来,东平还这样对娅琴说:“以后对安娜的慰藉事宜就拜托你去前去代为照料了。”
娅琴咬着嘴唇向他点了点头,叶列维斯基也是无心添加了一句:“警察的结论已经错两次了。”
娅琴担心在这个问题上再多言几句一定会产生出节外生枝的事来,就镇定自若地安抚着东平说:“你就放心吧,她是我们一家人的恩人,就是我不在这里时也会委托别人代为的。”
叶列维斯基看了一眼怀表说今日还有要事,不能久叙之类的话,临走时,他还向娅琴做了特别交代:“先把孩子们的事安排妥当,这一次你可要做到轻装上阵、全身心的投入,做到回来就能挑起大梁的准备,具体事宜,罗卡岬会在这几日为你做好安排。”
送他出门时的心情恐是各有所思,她带有哽咽的声音说:“我会加倍努力、学人所长,绝不辜负您为我的付出。”
叶列维斯基则以节省时间的方式拍拍东平的肩膀说:“我们路上说说话把。”娅琴的眼睛里透着感激与反思依依不舍地目送着他俩,直到远去的身影变的模糊不清。
肩并肩走在绿树成荫的行道上,贺东平感触颇深地道出了他的心扉:“自你我相识的那一刻起,我就深知你为人真诚、豁达。这一眨眼的功夫三十多年这么过去了,世道变了,你也变了,”“哦?”“我想来想去,有句话还是觉得要对你说出来,”叶列维斯基停下了脚步。“在处理沃尔科尔工厂这件事上你做的有点不地道。”
维斯基用深邃的眼光审视着另一双填满了仁义和善的眼睛,集聚的怒气又不便迸,吐出的却是:“这是你们华人自己的要求!”“这是你们的要求!”“那么多条人命你不是不知道!”“这和‘兰芳’有什么关系?!”“你…你这样不好,”叶列维斯基向他摆摆手又掏出了怀表看了一眼又说:“我看你什么时候都还像是个孩子,她们都和你说了些什么?”
阿芳已逝,东平又不想再把娅琴给扯进去,他的怨气仍然没有消失就断然否认道:“没有,她们或许还全然不知,不过,‘老厚道’以后定会和你提起这些。”
维斯基显然的生气了:“你们怎么能在背地里议论起我,他怎么说?!”东平示意他继续前行:“瞧你现在这样的脾气,二十年以后再告诉你。”不曾想,维斯基听后却出了一连串的“哈哈”大笑声,全然不顾路人投来的诧异眼光,他拍着他的肩头说出了意味深长:“我说兄弟,别说那没用的话了,有些事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你今后不能再抱着幻想过日子啦,安娜就是个例证,还记得那时我是怎么对你说的?我现在还敢说她不爱你!”
这回轮到东平的脚步嘎然而止了。
不足百米的互送之路,他俩走走停停,停停走走硬是耗去了维克多三十多分钟,直至跟随在后的司机按响了催促的喇叭,他俩的争执也没算结束。
娅琴也在第一时间里把喜讯告诉了奥格莎和在家休养的拉斯塔娅;临近傍晚时,她又去了华工联合会,所有的信息都如她所愿,出行时间定在五月最后一个礼拜日的上午,也就是本月的最末一天。罗卡岬也于第二天向她表示了祝贺、并且把参观学习的具体任务与安排都对她作出了详细的转达:“你能被选中本身就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加油吧,我们都在为你而高兴,五日内,你必须做好所有的准备,十二点三十分开始你最为光荣的行程。”
“感谢你们对我的的关心,我和米加维耶夫一定会加倍努力。”
虽然娅琴已然步入中年,身边的年轻人却没有一个把她排除在自身行列之外,也包括罗卡岬本人。
贺东平的出行可谓是萧之又萧,就连老朋友叶列维斯基都没有前来为他送行,这也不能怨他,他不能缺席同在一天召开的镇压反革命大会,会后还枪决了一批盗窃公物、散播谣言、奸淫幼女和一些不会说话的人。其中就有曾多次帮助过娅琴一家人的前警长米哈伊的副官,现任副警长的伊万,这样的事娅琴也是事后才知道的。
东平在嘈杂的催促声中趟过跳板、手扶船舷望着寥寥几位老少不齐的送行者们百感交集,到了嘴边想说的话也说不出口了,或许是因为他在昨天下午终于有机会鼓足勇气对娅琴说出了他从没有触碰过安娜身体的缘故,自那之后就有种神奇感受让他整夜都处在想入非非的幻觉之中,他甚至还为亚力托夫的逝去感到惋惜。
他现在只能频繁地向送行者们摆动着手势,蠕动着的嘴唇出声音也只有他自己才能听得见:“回去吧!”娅琴、刘妈和三个孩子也都在无声状态下摇摆着双手回应着他。这是一条拥有三根桅杆的大帆船,登上这艘船,也就意味着他要和这一百多名面无表情的被遣返人员挤在一起顺着阿穆尔河进入同一条江的支流回到阔别已久的故乡。
这一次的返乡之路是他心甘情愿、毫无怨言做出的决定。
娅琴揣着只有自己才能明白的忐忑,既无心情又强作欢颜地对孩子们说:“今天我和刘妈陪你们好好的热闹一天,你们想去哪儿就去哪儿。”即便这么说了,她还是顺道领着一行人先去了烈士公墓。在那里,她默默祈求着亚力托夫能原谅自己的一时渴求。
到了热闹街区,有三次经过浓妆艳抹的门前时她都是一反常规走了个c形,总是将头偏向一边观赏着楼群上的浮雕。
午饭前她们还赶上了最后一场礼拜,在教堂里她作了真正的忏悔!波波沁科走出教堂时昂起头来对妈妈说:“我还是头一回见你这么认真过。”“你爸爸是位虔诚教徒”这是她的回答。
游走到那家熟悉的烤鹅店时,她依了孩子们的建议,也想让刘妈尝尝鲜便在那里坐了下来。
外焦里嫩的鲜美味道乐的刘妈啧啧称赞地说:“同样是鹅,我只会腌制和做汤。”索菲娅说:“您还干烧过。”娅琴也说:“味道再好的东西吃常了就没有你做的那个味好了。”说笑中,旁桌有三个着装异样人的有趣对话吸引了娅琴的注意力,她侧耳静候了一会儿,刚才说的那些她想听话现在又不说了,后来才听得其中一人说:“在脱离你们那时,我那婆娘就是不肯和我一起走,现在看来她是对的,国民政府到现在就是不承认。”又一个说:“你们的活佛早年就想靠拢我们的皇帝,但他想另立一国,现在的政府是不可能让他得逞的。”最后一个说:“活佛还不是害怕受到制约,失去他奢糜的生活嘛,长生天不是照样让你我整天守着牛羊过日子,我看哪,你还不如他有个好听的名字。”“‘鞑靼人’还好听?”“算了算了,我们不说这些了,我劝你还是过去看看她现在是个什么样子。”“看什么看,都已经十多年了,她不早成了别人的婆娘。”
公园荫凉处的长椅上已经没了空位,她们便和许多人那样在一棵遮阳的树荫下懒散的或坐或躺,张弛不拘。
娅琴没有食言,在一路信步西行途中从没有阻止过孩子们的无过行为,直至绕到了熟悉的桦树林边缘她才不得不对刘妈说:“你在这里歇息一下,我带孩子进去看看他们的外公外婆。”
刘妈诚恳的说:“都来到这里了,就一块随去看看老姐吧,你就是不说,我也会在你走后的‘孟兰节’那天带孩子们过来的。”娅琴听了如是之言,身心顿时轻松了不少,他挽起了刘妈的手臂。
在父母的坟茔前娅琴到底没能忍住心里的压抑,总算是出了声音:“…女儿就要去中部的大工厂参观学习了,你们的友人贺叔叔也于今天为了…你们生前的嘱咐去了哈尔滨,帮助弟弟和傅大叔一起把那里的场子支撑起来,过上几年,”她的声音变得十分细小:“我就会带上你们回到家乡去。”
跪拜后的娅琴扭过头去注视了一会不远处尚有花束的斯洛莫娃墓地,她长舒了一口气便绕它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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