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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骨血绘卷（第1页）

黑暗中有甲骨文在血管里游走，像无数细小的青铜鱼锁。我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被缚在藏渊阁地宫的青铜柱上，七百盏长明灯在头顶摆出北斗七星的阵型。

“别动。“顾怀渊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冰凉指尖划过我锁骨处的甲骨文，“这些是商王武丁时期的祭文，等蚀骨咒蔓延到心口，你会变成活着的青铜器。“

他掌心的玉锁链垂落在我眼前，链坠竟是母亲修复青花罐时用的描金笔。笔杆微转，地宫墙壁突然浮现出荧光壁画——头戴青铜纵目面具的祭司正在熔炼九鼎，而他脚边的殉葬坑里，跪着两个面容相同的少女。

“这是三千年前的天门之祭。“顾怀渊点燃一盏犀角灯，火光中他的影子长出鹿角，“每当天门将开，就需要双生子献祭。一个熔作灯油封住裂缝，一个刻满咒文成为钥匙。“

我腕间的青铜镯突然发出蜂鸣，被甲骨文覆盖的皮肤开始透明化，露出底下交错的金丝纹路。那些金丝竟与地宫壁画中青铜神树的纹饰一模一样。

“你母亲藏得很好。“他忽然扯开我的衣领，胎记在灯光下泛着血光，“把真正的钥匙伪装成修复师女儿，却没想到当年考古队挖出的，正是你妹妹阿宁的尸骨。“

记忆如碎瓷迸溅。二十年前的雨夜，母亲抱着两个襁褓站在考古现场，通天青铜树下躺着具穿着现代防护服的尸骨——那具尸体的左手无名指，戴着和我一模一样的青铜镯。

地宫突然剧烈震动，顾怀渊将我拽进暗格。透过雕花槅扇，我看见三个青铜面具人正在搬运那盏染血的莲纹灯。为首的男人掀起面具，赫然是当年考古队的副队长！

“他们要用千灯阵重启天门。“顾怀渊的呼吸喷在我耳后，带着冰冷的沉香气息，“而你修复过的每件文物，都在吸收宿主的魂魄作灯油。“

暗格狭小，他胸口的玉锁链硌着我后背的咒文。当面具人念出契丹咒语时，我颈间的胎记突然灼烧，一段陌生记忆强行涌入：

1998年三星堆祭祀坑，父亲颤抖着捧起青铜镯：“宁宁乖，戴上这个就能永远保护姐姐。“五岁的我躲在探方后，看着妹妹腕间的镯子突然长出青铜刺，将她拖进涌出黑水的神树裂缝。

现实中的我发出尖叫，暗格机关应声而启。顾怀渊抱着我坠入地下暗河时，七百盏青铜灯同时倒映在水中，每盏灯里都浮现出我修复文物时的场景。

“看见了吗？“他在湍流中扣紧我的腰，“你每修复一件文物，阿宁的魂魄就被撕下一块填补时空裂缝。“水流突然变成血红色，我亲手修补过的唐代海兽葡萄镜从河底升起，镜中映出的却是阿宁在青铜树里哭喊的脸。

我们被冲进一处汉代墓室时，顾怀渊的唐刀正插在镇墓兽眉心。他抹去我脸上的水渍，突然轻笑：“当年你父亲选择让妹妹当钥匙，现在轮到你了。“

墓室壁画在此刻活了过来，画中祭司的玉钺直指我心口。当甲骨文蔓延到锁骨时，我终于看清顾怀渊眼底的金纹——与青铜神树上镶嵌的绿松石图腾完全一致。

“你才是守门人“我攥住他衣襟，唐代铜镜从袖中滑落。镜面照出他身后浮现的虚影：峨冠博带的方士站在燃烧的千灯阵中，手中托着的正是妹妹那盏青花罐。

顾怀渊捏碎铜镜，锋利的碎片却在他掌心组成个“寧“字。暗河突然倒流，我们被卷回藏渊阁的正厅。七百零三盏莲纹灯全部指向博古架上的鎏金银壶，壶身铭文正在渗出血珠——那是我送母亲的五十岁生日礼物。

“游戏该结束了。“他划破我指尖，血滴在银壶瞬间，壶盖自动掀开。我听见阿宁的声音混着青铜轰鸣传来：“姐姐，把你的心跳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