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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有事相求（第1页）

姬昭月刚踏进妙音坊，莲姑娘的贴身丫鬟便碎步迎上，引着她穿过挂着轻纱珠帘的回廊，径直往里间走去。还未到门口，里面喧闹的莺声燕语就已透了出来。

丫鬟推开门，姬昭月抬眼一看，不禁有些怔愣，这房里竟是人头攒动，十好几位妙音坊的姑娘，个个打扮得花枝招展，正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瞧，眼神热切得像是看见了什么稀世珍宝。

姬昭月脚跟还没站稳，一群香风就裹挟着她涌了上来。“月儿姑娘，你可算来了！”“莲姐姐戴的那对耳坠还有吗？我瞧着喜欢得紧！”“哎呀，给我留一支步摇，要水头最好的那种！”“月儿妹妹，先看看我，我预定一支发簪！”姑娘们七嘴八舌，热情几乎要将她淹没，拉着她的衣袖不肯放。

原来昨夜莲姑娘戴着她做的灵石首饰登台献艺，流光溢彩，顾盼生辉，引得满堂喝彩，打赏更是流水般涌来。一夜之间，姬昭月的灵石首饰便成了妙音坊最炙手可热的稀罕物。

“月儿，你瞧瞧，我说什么来着？”莲姑娘好不容易从人群中挤过来，拉住姬昭月的手，脸上是掩不住的笑意，“你的首饰现在可是千金难求。不瞒你说，就连大皇子都派人私下里托我，想求几件去孝敬皇后娘娘，再送给宫里的公主呢。”她语气里带着与有荣焉的兴奋。

大皇子？姬昭月心念微动。看来这灵石的光芒，连皇城内苑都挡不住了。他人品如何暂且不论，这审美倒是跟得上潮流。

姬昭月定了定神，看向莲姑娘，诚心实意道：“莲姐姐这话就偏颇了。首饰再好，也得配上姐姐这样的绝色和舞姿，才能相得益彰。昨晚那支霓裳羽衣舞，不知惊艳了多少人，我这首饰不过是锦上添花罢了。”她确实欣赏莲姑娘，虽身处风月场，却自有风骨，爽朗大气，不染尘埃。

莲姑娘脸上飞起一抹浅红，轻轻点了点她的额头，嗔道：“就你这张嘴最甜，惯会哄姐姐开心。快坐下喝口茶，瞧她们把你围得，像要吃了你似的。”一边说着，一边将姬昭月护着往里间的软榻上坐下，又扬声对众人道：“好了好了，都别急，月儿这儿有好东西，还能少了你们的不成？一个个来，别惊着我们的小财神。”

这话引得众姑娘一阵轻笑，气氛顿时轻松了不少，却依旧围着不肯散去，眼神灼灼地盯着姬昭月随身带来的那个小巧精致的木匣子。

莲姑娘轻叹一声，敛了笑意，望向姬昭月的眼神里多了几分郑重。“不过月儿，姐姐今日倒真有一事相求。”

姬昭月立刻坐直了些，拍拍胸脯：“姐姐跟我还客气什么？直说便是，姐姐的事就是月儿的事。”

莲姑娘眼波微动，心中似有暖流淌过。在这妙音坊，真心难觅，姬昭月这份赤诚，让她鼻尖微酸。她定了定神，不再忸怩，从袖中取出一卷细麻纸，小心翼翼地展开。“月儿你瞧瞧这个。”

纸上绘着一支发簪的样式图，凤首含珠，流苏繁复，通体似要镶嵌细碎宝石，华贵雍容，一看便知非寻常人家所能用。姬昭月只看了一眼，再联想到莲姑娘先前提到的大皇子，心中已有了七八分了然。

她指尖捻动，翻开下一页，又是一支簪子，样式却截然不同，蝶恋花的造型，灵动娇俏，却同样用料不凡，贵气中透着少女的活泼。

“这凤凰的是给宫里的？”姬昭月抬眼问。

莲姑娘点点头，又指指那支蝴蝶簪：“这个，许是给公主的。”她一直留意着姬昭月的神色，见她看得仔细，却未露难色，心中稍安，却仍忍不住试探着问：“这样式…是不是太繁琐了些？月儿可能做？”

姬昭月将图纸卷起，轻轻在掌心一敲，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弧度，眼神亮得惊人。“繁琐？这才配得上皇家气派。”她小脸一抬，语气轻松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那是自然。姐姐放心，没有我做不出的东西。三日，三日后我亲自送来。”

听她这般斩钉截铁，莲姑娘悬着的一颗心终于稳稳落回了腔子里，脸上也重新泛起光彩。这不仅是几件首饰，更是她的一线生机。只要能借此得了大皇子的青眼，或许…或许就能求他为自己赎身，脱离这风月泥沼。

妙音坊的姑娘，进门便签了死契，除非坊主开恩，否则纵有万贯家财也难获自由身。她们的归宿，大多是年老色衰后，留在后院做些杂役，了此残生。这个机会，她必须抓住。

“月儿，这次真是多亏你了，帮了姐姐大忙。”莲姑娘说着，从一旁取过一个沉甸甸的木匣子，推到姬昭月面前，“这是定金，你先收好。”

姬昭月打开一看，码得整整齐齐的银锭子，少说也有一百两。她不由挑了挑眉，这手笔可不小。盖上匣子，指尖在光滑的木面上轻轻敲了敲，看向莲姑娘，眼珠一转，促狭地凑近了些，压低声音笑道：“姐姐这般大方，出手就是一百两定金，这两支簪子，莫不是要做给那位大皇子的？啧啧，姐姐这是…看上他了？”

莲姑娘被她问得脸上倏地一红，伸手轻轻拍了她一下，“死丫头，胡说什么呢！姐姐我是那种人吗？”嘴上嗔怪着，眼底却掠过一丝复杂的情绪，快得让人抓不住。她顿了顿，才轻声道：“姐姐只是想…求条出路罢了。”

姬昭月看着莲姑娘眼底那抹一闪而过的黯然，方才那句轻飘飘的“求条出路”，此刻听来却重若千斤。风月场中的头牌，人人艳羡，可谁又知晓风光背后的辛酸。

她心头微微一动，面上却扬起更灿烂的笑意，伸手拍了拍莲姑娘的手背，语气轻快：“姐姐只管放宽心，这簪子包在我身上！保证做得漂漂亮亮，让那什么大皇子见了，眼睛都挪不开，到时候姐姐想求什么，还不是手到擒来？”她故意把话说得轻松，想冲淡那份沉重。

莲姑娘果然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眉眼间的愁绪散去了不少，嗔怪地睨了她一眼：“就你贫嘴。”话虽如此，眼中的感激却真切了几分。她能感受到姬昭月的好意，这份不带任何企图的关心，在这妙音坊里，实在难得。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叩响了。“笃笃笃。”

一个略显尖细的嗓音在门外响起：“莲姑娘，坊主有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