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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狗咬狗（第1页）

官衙内牢狱里，孙文耀正躺在稻草堆上发呆，而隔壁的林德海嘴里叼着一根不知从哪里来得稻草，一只脚搭在另一只脚上，有一搭没一搭地翘着摇着。

忽地远处传来铁链碰撞的声音，两人一下子惊醒过来，纷纷转过头来死死地盯着远处，只见牢头带着孙母进来，孙文耀一下子发疯般地从稻草堆上跳了起来，跑到关他的栅栏边，抓着栅栏用力大喊：“母亲，母亲，你来接我出去了吗？牢头，快，快，快将我解开。”

隔壁的林德海也跟着跑到栅栏前，不过他不是惊喜而是惊吓，因为他并没有在牢头身后看见其父林员外，林德海惊恐地抓着栅栏疯狂地摇晃：“怎么回事？我爹呢，爹，爹？”

“哈哈，你这害人精，你出不去咯，肯定是你身上还有其他案子，被知县老爷查出来了，你就好好在这里待着吧，等我出去后会带着断头饭来送你一程的。”孙文耀在隔壁幸灾乐祸道。

“你放屁！”林德海大怒，对着墙骂道：“你才该吃断头饭，我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人，生平不做亏心事，半夜不怕鬼敲门，说，是不是你们家在背后搞鬼！”

两人激烈的对骂最终在牢头的干预下停止，“好了，好了，在闹今天不给饭吃！”，牢头又对孙母说道：“就半柱香的时间，搞快点哈。”

“好，好，好。”孙母点头答应，在牢头给她让开路后，立马提着手里的食盒快步到孙文耀面前。

“阿耀，娘来看你来了。”孙母伸出手去摸了摸孙文耀凌乱的头发，心疼道：“娘给你带了醉仙楼的大肘子，娘记得你最爱吃这个了。”一边说着一边从食盒里端出来。

孙文耀慌了，眼神惊恐地看向孙母，一把抓住孙母往外端东西的手，慌乱地问道：“娘，你不是来接我的吗？怎么回事？难道何氏不同意和离？”

其实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孙文耀心中还有片刻窃喜，在他的潜意识里他确实不希望何氏答应，这是一个男人的好胜心，就是觉得，我可以不要你，甚至休了你，但是你，你作为一个女人要做到从一而终，不离不弃，哪怕是我在嫌弃你，你也要跪下来求我，挽留我。

不过片刻后，孙文耀便发起怒来说道：“何氏怎么这样不懂事，分不清孰重孰轻吗，就算再舍不得我，也不该在这个时候闹情绪，我要是死在牢里，她不也成了寡妇，娘，你回去跟何氏说，就是是我说的，让她快快签了和离书，若她以后还想回来，看在她一片真心的份儿上，待我出去后，再抬她进门做个妾室也未尝不可。”

孙文耀还在做着他的春秋大梦呢，却被孙母一瓢冷水浇醒：“不，不是，何氏同意和离，也签了和离书。”

一直在隔壁听戏的林德海见孙文耀被啪啪打脸，一下子“噗呲”一声笑了起来：“有些人在这儿自作多情咯，人家何氏女怕是早就想跟你和离，给你做小妾，你当你是谁，你能跟忠义伯比吗？”

男人的自尊心受到挑战，孙文耀对着墙咆哮：“姓林的，你说什么！”

不过林德海却不在意这些，他更在意为何他们还不能出去，问道：“孙老夫人，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既然何氏签了和离书，为何我们还没被放出去？难道你们没把和离书送官府来盖印？还是你们贪恋何氏钱财扣下了和离书？”

林德海最后一问正中孙家表面斯文下暗藏着的肮脏内心，孙母像只炸了毛的猫一下子跳了脚说了出来：“胡说！我们家也是诗书世家，怎么贪恋媳妇的嫁妆。你们出不去，是因为秋闱泄题一案。”

“今日我和林员外一同找了周知县，周知县收了银子却不办事，说你们两在雅乐诗社闹事时，说了买题一事，被人听到告到上头去了，上头要彻查你两。”

“儿子，现在该怎么办啊？周知县说的上头又是谁？林员外也不知道去哪儿了，我该找谁哟。”孙母越说越激动说道最后哭着抓着栏杆缩到了地上，而孙文耀和林德海两人目中放空，傻在原地。

半晌后，两人转过头来，明明中间隔着一堵墙却像能看见似的，互相对着墙冲了过来，林德海最先骂：“你这杀千刀的腌臜泼才，原瞧着也是一副精明强干样，却只是个嘴上没个把门的，长得人高马大却光长个子不长脑子，什么都外吐，活活把你我害到要生要死的境地。”

孙文耀也不甘示弱，他一边从栏杆间隙中伸出手去厮打，伸出腿去踢，一边回骂道：“啊呸，你当是甚个好鸟，不过是害人害己的贼头子，还敢骂我，看我打不死你！”

“呸，破落户，就你个衰样，还想打我，吃我一拳。”

“我打死你个肥头大耳的污贼禽兽。”

两人激烈的对骂声以及肢体间的碰撞声混合着孙母无助地哭喊声，终于把牢头吵进来了，牢头之所以让犯人害怕，不仅仅是牢头管着犯人的自由，还因为牢头身上配了鞭子，只见牢头走进来，狠狠甩了两下鞭子，那鞭子尾巴顺着空气打到孙文耀和林德海的身上，立马一片红辣辣的疼。

“吵什么吵，再吵，在给你喂两鞭子吃吃。”牢头凶狠地说道。

孙林二人被打得经痛，跳着脚一个缩到稻草堆上，一个缩到木板上，都不敢再生事，牢头拎起孙母推搡着往外：“时间到了，赶紧走，赶紧走。”

“牢头大哥，行行好，再让我看看我儿子吧。”孙母舍不得儿子就差给牢头跪下了，可常年守着监牢的牢头不比在外的铺快油水多，若此刻孙母再塞给他一点银子，或许牢头能行行好再让她说几句话，可孙母没钱也不愿意再花钱，只能被牢头用力赶了出去。

“母亲，救我，母亲。”见孙母被赶了出去，孙文耀无力地缩在稻草堆上呼喊着，只可惜，孙母听见了也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