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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特典 通往天堂的路二（第1页）

回去的路比之前好了不少，水泥的路面已经铺到了村口。

这是送完爷爷奶奶之后回到家中的父亲告诉我的事情，从时间对比的结果上来看的确如此。早上和我一同吃完早饭出的父亲，赶上了我放学回家的晚餐。

彼时的我仍然想不明白为什么老人们一定要回到那个危险的老房子里，在清明阴雨的时候一定要上山点上一盏灯。

我的担心很快就被证明不是多余的，爷爷在那样的行动里滑了一跤，甚至住进了医院，虽然那样的伤势很快就得到了治愈，但是医院传来的有关于我爷爷的身体情况却告诉了我们那只是个开始。

那段土路的整修接近尾声这件事并没有成为我们更多次返回老家的契机，因为那时的我已经进入了国中。

初中一年级的课程相对于私立的小学来说繁重了太多，外祖母去世的那几天，我还得在灵堂楼上去补历史习题册的进度。

灵堂里摆着的白花比历史习题册的纸惨白不少，黄纸又比它的封皮厚重不少。

那时我对于死亡这件事并没有一个明确的概念。

在那之前，唯一一次有生命在我的眼前消逝，是我在五年级时养的一条狗。

这完全不能和外祖母去世这样的人生大事相提并论，但是我当时处理这件事的办法是一样的——躲起来。

我只依稀记得所有在外地的表哥表姐都回来了，包括我在国外的最年长的兄弟，他们都回来了，在那个一楼的灵堂忙里忙外。

我想彼时的母亲应该是极度悲伤的，但是我不知道该如何去安慰她，只能躲着她，自己去写自己的作业，装成是自己好像很忙的样子，其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忙些什么，躲些什么。

那天早上下了雨，我站在庞大的送灵队伍里面，翻过一座又一座山，回到某个从来都不知道的地方，然后过了一会儿，母亲红着眼圈告诉我外祖母安顿好了。

我当时不知道那种空落落的感觉其实就是悲伤，只是心里有些难受。

那件事代表着从今以后，清明节对我来说不再只是一个印象里会多放一天假，学校组织去纪念碑扫墓的节日了。

一个真正和我相关的人躺进了那样的坟墓中，而那样的活动因此开始与我相关了起来。

那年我们并没有和以前一样选择在老家过年，因为天气预报确切地告诉了我们马上要生的大雪封山，我和父亲坐着表哥开的车在年前的一天中午赶回了老家。

这一路上确实比之前顺利太多了，虽然城市之间的道路并没有任何变化，但是我印象中一下雨雪就会完全无法通行的土路变成了窄窄的水泥道。少了不少颠簸自然也就不需要我依靠睡眠来“跳过”这一段剧情，不过平坦的道路覆盖了不少我印象中的特征物，所以这一路上还是很无聊就是了。

那样的路一直延伸到村口，只差从村口到老房子门口那一两百米的土坡还没有整修了，于是我们停车，和往常一样徒步上去。

下午就要启程返回，在午餐上自然不能浪费很多时间。

这样的回家比起数年以前的仪式感恐怕略微显得有些敷衍，但是即便如此也总比因为大雪封山而无法返回要好得多。

我虽然对这样的返程有些疑惑，但还是认真解决了那一桌饭菜，认真和爷爷奶奶道别。

我看到爷爷的烟袋锅放在窗沿上，好像已经很久没有拿下来使用过了。

在返程的路上，我一边看着窗外自己还能依稀找到的“地标”，一边听着喝了些酒的父亲和表哥搭话。

他先前没告诉我有关于爷爷的身体状况，只是隐约提到这可能是我最后一次在年节前后见到他了，父亲还颇为正式地给他拍了一张照片。

他是对的。

那是我第一次在清明节假期这个档口回老家，那天在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