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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五章 心狠方成大事（第1页）

罗月华并不知晓这一情况。

听到父亲如此说，罗月华撇了撇嘴，故作不满：“哼，发了大财，也不说给个消息，送来一些，怎么说也是咱们救了他一条命，还连吃带拿的，那些东西至少也应该分一半给我。”

“哈哈，为何要分给你？”

罗绍威笑起来，继而又轻叹道:“如此对他，我也不求别的，只希望有朝一日，他在位高权重之时还能记得这份情。”

小萤一直跟在罗月华的身边，此时实在没忍住，怯生生又略带骄傲地插嘴:“郎主，婢子觉得沈郎君一定会记得，那日登船之时，沈郎君亲口跟娘子说，让娘子等他回来，婢子觉得沈郎君喜欢娘子的。”

罗绍威一愣，笑着望向女儿:“月华，果有此事？”

罗月华的脸瞬间红了大半，狠狠挖了一眼多嘴多舌的小萤，连连摇头:“您别听小萤乱说，沈郎只是说以后贩盐的事情，让我等他回来再算钱。”

罗绍威又笑问:“我不是说算账，是问你，他到底有没有说喜欢你？”

罗月华红着脸再次否认:“没...没说过，他一直都是油嘴滑舌，没有一句真话，您也晓得，孩儿才不会信他呢！”

嘴上否认，可话里话外还是承认了。

沈烈喜欢罗月华，罗绍威对此并不反感，虽然沈烈毫无出身可言，但罗绍威觉得沈烈能成大事，关键是觉得沈烈的人品不错，可要说因此就把女儿嫁个沈烈，倒也不急，还需再行斟酌。

在后世人的思维中，古代人通常都是早早婚嫁，其实也不尽然，就拿唐代来说，尽管有法定年龄，实际上唐朝男女的结婚年龄普遍都挺晚。

白居易曾言“三十男有室，二十女有归”，可见那时的男子三十岁未婚，女子二十岁未嫁，也并非罕事，甚至有些女子直至三十二岁才成婚。

原因有二，一是穷，置办不起嫁妆和聘礼，再则就是高不成低不就，这两点倒是跟后世很像，买不起房与眼光高，不正是后世那些剩男剩女晚婚的主要原因吗？

“没错，自从上次一事，他与最初确实判若两人，但爹爹并不觉得那是油嘴滑舌，可以说成圆滑，却不是贬低，你知道吗，他曾问过爹爹一句话。”

“他问您什么？”

“他问我，后悔吗？”

罗绍威的脸上露出苦涩与黯然，罗月华望着父亲的表情，猜出沈烈这句问话的所指，心里也陡然伤感起来，轻声问道:“爹，您如何答他？”

“唉！”罗绍威沉重地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我没有回答，月华，爹爹答不出啊！”

说不后悔是假的，罗绍威如今已经把肠子都悔青了，可是如果不这样做，任意牙军猖狂下去，一旦再有叛乱，照样还要后悔，孰轻孰重，罗绍威已经分不清，所以他根本答不出来。

“末了，他还跟爹爹说，为何早些不分而杀之?”

“分而杀之?”

“是啊，如今想来，他说的没错，倘若能早些分而杀之，或许真能压制住牙军，也就不会酿下今日之大错。”

所谓分而杀之，也就是居中分化，削弱对立面，拉一派打一派，最后彻底解决麻烦，这种权术并不少见，也是为官之人惯用的手段，后世更愿意称之为帝王术。

但是，这种权谋说起来容易，真要实施起来，则要看掌权者是否有这个能力，偏偏罗绍威在这方面有所欠缺，也从根本上忽略了这种玩死人的阴招。

罗月华回到房间时，还在想着“分而杀之”四个字，她觉得沈烈说出这四个字的重点应该在后边，那就是杀之，凡是不顺从者都要杀，绝不能留，父亲最缺的就是这份狠绝的杀心，沈烈却有，若是能有沈烈辅助，父亲不会难到如此的。

“身怀利器，杀心自起！”

罗月华轻声念出这句话，也想起当初刀枪相持之时，沈烈说出这句话时的样子，不禁笑了一下：“哼，你就是人屠，一个让人想要喜欢的人屠！”

《增广贤文》中有言：“慈不带兵、义不养财、善不为官、情不立事、仁不从政。”

其实，这四句话的根本就在于一个狠字，就是要做到心狠，狠不下心的人难成大事，但这个心狠并非独指杀人，而是要能狠到把所有人都敢于玩在股掌之间。

李克用年轻时破黄巢，复长安，武功第一，兵势最强，天下诸将无不畏之，就连朱全忠听到鸦儿军都头疼。

然而，李克用最大的问题就在于“性惇固，少它肠，左右有过，必峻于谴罚，无敢言者。”，也就是说，他极度缺乏政治手段，正因如此才会多失悍将，也让刘仁恭这样反复无常的小人占据卢龙。

朱温狡诈多谋，凭借这一点，将势力最强的李克用逼得有气无力，连最初的锐气都要被打没了。

晋阳城，李嗣源的府内，李克用扶起有伤在身的李嗣源，愁苦地叹了一口气：“大郎，起来吧，胜败乃兵家常事，也是我大意了，我刚从二郎家中过来，他的伤势也不轻，但好在把你俩都抢回来了…”

李克用再次苦叹：“若是十三郎在，如何会败到如此啊！”

李克用口中的十三郎，就是已经死去多年的李存孝。李存孝本名安敬思，幼年时被李克用掳为俘囚，在帐中侍奉，后被李克用收为养子，赐以姓名存孝。

成年后，李存孝善于骑射，骁勇绝伦，追随李克用东征西讨，每战必胜，未曾有败，之后受李存信等人陷害，说其谋反，被李克用处于车裂。

其实，李克用也并非真的处死李存孝，只是当时的气氛已经烘托到了那个关头，狠话也扔出去，自己不能收回来，本想等着有人求情时，就势饶了李存孝，哪知竟然无一人替李存孝求情，李克用就这样亲手杀死了自己的战神。

或许这就是命运安排。

自从李存孝死后，河东军败绩连连，被朱全忠撵着打，如今又被打成这个德行，两个骁勇善战的义子竟打得孤身逃回，险些命丧马岭关外，这让李克用怎能不后悔当初的固执，怎能不思念自己的十三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