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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血碑惊魂（第1页）

永定河浑浊的浪涛拍打着岸边的石碑，水草缠绕的碑身上，“医仙谷”三个字被血色苔藓浸染得狰狞可怖。张月影跪坐在泥泞中，襁褓布上的血迹与掌心伤口融为一体，三块镇煞令斜插在面前，竟如活物般微微震颤。

“丫头！”武天依踩着浮木跃过河面，道袍下摆已被黑水腐蚀得破烂不堪。他刚要伸手搀扶，却见张月影猛然抬头——少女瞳孔中流转着细密的金纹，额间朱砂痣裂开细缝，一滴黑血顺着鼻梁滑落。

河对岸的墓碑群突然发出嗡鸣。马晓芳搀着孙天瀚踉跄上岸时，正看见最中央的汉白玉碑缓缓升起，碑面浮现出密密麻麻的姓名，每个名字都在渗血。孙天瀚突然捂住心口跪倒，青铜令残留的煞气让他浑身经脉如被火灼：“那些都是我爹的笔迹！”

武天依抽出桃木剑挑开石碑下的淤泥，剑尖触到硬物的瞬间，整片河滩地动山摇。龟裂的地缝中，九口青铜棺破土而出，棺盖上皆刻着“镇煞”符咒，锁链缠绕处还粘着未腐化的孩童衣物。

“这才是真正的九子锁龙棺。”秦无涯的声音自树梢传来。他断臂处缠着浸血的布条，乌木镯却依旧泛着幽光，“当年血祭的九百童男女，魂魄都被封在这些棺材里。”

张月影突然站起身，黑龙印记在她后背游走成符咒形状。她机械地走向中央棺椁，指尖触到棺盖的刹那，青铜棺上的符咒竟如活蛇般扭动起来。棺内传来指甲抓挠的刺耳声响，混杂着孩童呜咽：“姐姐疼”

“别碰！”武天依甩出墨斗线缠住她的手腕，线绳却在触及黑龙印记的瞬间崩断。张月影恍若未闻，双手扣住棺盖缝隙，随着“嘎吱”一声令人牙酸的响动，浓稠的黑雾喷涌而出！

雾气中浮现出令人窒息的画面：医仙谷漫山遍野的药田燃着青火，戴青铜面具的黑衣人将哭喊的孩童推进熔炉。年轻时的赛华佗被铁链锁在祭坛中央，怀中紧抱着襁褓婴儿，他的道袍被鲜血浸透，正用金针在婴儿心口刺下符咒

“那是你！”秦无涯突然厉喝，“当年师兄偷换祭品，用你的命格顶替了本该血祭的九百魂魄！”

张月影浑身剧震，棺中黑雾趁机钻入七窍。她踉跄后退，后背撞上石碑，碑面血字突然活了过来，如蝌蚪般游入她的瞳孔。无数记忆碎片在脑中炸开：母亲哼着童谣为她缝制锦囊，父亲在月下擦拭银针，忽然闯进的蒙面人，喷溅在窗纸上的血迹

“啊！！！”少女抱头惨叫，黑龙印记暴涨成实体。黑鳞覆盖的龙尾扫断三棵古树，武天依被气浪掀翻在地，桃木剑断成两截。

秦无涯趁机甩出乌木镯，镯子在空中分裂成九枚金针，精准刺入九口棺椁的锁眼。青铜棺盖轰然掀飞，九百道怨灵呼啸而出，在天际聚成遮天蔽日的黑云。

“你疯了？！”武天依咳着血沫爬起来，“放出这些怨灵，整个京西都要陪葬！”

“陪葬？”秦无涯癫狂大笑，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七枚棺材钉，“二十年前他们血洗医仙谷时，可曾想过今日？！”他咬破舌尖喷出血雾，怨灵如得号令，尖啸着扑向对岸的孙家大宅。

张月影在混沌中看见母亲的身影。月白襦裙的女子站在血泊里，将锦囊塞进襁褓：“影儿，记住《鬼门十三针》的第八式”忽然剑光闪过，孙振廷的青铜令贯穿女子心口，鲜血溅在婴儿眉心，凝成朱砂痣。

“娘——！！”

黑龙仰天长啸，声浪震碎河面薄冰。张月影周身煞气暴涨，竟将扑来的怨灵尽数吞噬。秦无涯见状不妙，转身欲逃，却被龙尾卷住腰身甩向石碑。

“轰！”

汉白玉碑应声炸裂，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地宫入口。阴风裹着腐臭涌出，阶梯上布满黏腻的青苔，每一阶都刻着扭曲的符咒。武天依捡起火折子照去，石壁上赫然绘着三大家族先祖跪拜鄂龙的壁画，贡品台上摆放的竟是活人心肝！

马晓芳突然指着壁画尖叫：“那个捧祭品的女人是月怜夫人！”

众人悚然望去，壁画角落的张家主母身着嫁衣，手中玉盘盛着跳动的心脏。张月影如遭雷击，黑龙印记突然收缩成针尖大小，剧痛让她跪倒在地。记忆如毒蛇撕咬神经——七岁那年月圆夜，母亲将匕首刺入自己心口，取出的心血滴入她的药碗

“以亲缘血续命，难怪能撑到现在。”秦无涯擦去嘴角血渍，阴恻恻笑道，“你娘才是最早发现镇煞令秘密的人。”

地宫深处突然传来铁链拖曳声。孙天瀚握紧短刀走在最前，火光照亮甬道尽头的青铜门时，所有人倒吸冷气——门环竟是两个被铁水浇铸的孩童头颅，眼眶中嵌着夜明珠，正幽幽泛着绿光。

张月影的锦囊突然自燃，灰烬中现出半张地图。武天依就着火光细看，突然浑身颤抖：“这是鬼门十三针的最后一式？”

未等众人反应，青铜门轰然洞开。腥风扑面而来，百具悬棺如蜂巢般嵌在穹顶，棺椁间以铁索相连，织成巨大的蛛网。网中央悬着口水晶棺，棺中女子面容栩栩如生，腕间“医仙谷”绣纹与张月影的襁褓布一模一样！

“娘？”张月影踉跄上前，黑龙印记突然脱离皮肤，如活物般钻入水晶棺。女子睫毛微颤，在所有人惊恐的注视下，缓缓睁开了漆黑如墨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