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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晚芙对宁恪的态度很奇怪。
她含着泪光的眼眸,含着怨味的质问,像寻着自己的薄幸郎在讨要一个说法。
师暄妍略微思忖,问宁烟屿:“太子殿下以前见过我的表妹?”
他在月光下穿行,脚步不停,听到她问了别的女子,想到她那位表妹,别说好印象,他根本就没能留下印象:“不曾。”
也听不出是敷衍,还是真的不曾。
不过看模样,江晚芙是见过他的,而且印象很不错,大抵还有几l分心动。
师暄妍对二女争夫这种事毫无兴趣,只动了个念头,思绪又落在了别处。
宁烟屿怀中抱着师暄妍,步伐稳健,登上了那一驾等候已久的马车。
车中空空荡荡,铺设有大红猩猩毡毯,这毡毯是波斯供奉之物,柔软且厚重,只是上边的花纹颇为古怪。
行驶间,车中支着的两盏铜制灯台纹丝不晃,稳稳当当地擎着火光,四下里亮若白昼。
师暄妍落在了轻薄的褥间,晕乎乎的头脑,到此时终于醒过神来,不禁横眉向灯火下不疾不徐宽衣的男子。
“你早就算计好了?”
宁烟屿将外衫剥落,换上了一身太子蟒袍,这袍服用料和阵脚都更为细腻复杂,盘踞游身的蟒纹,在烛火里闪灼,迤逦出一寸寸织金的浮光。
他在灯火下更换着衣物,将腰间的皮革蹀躞带重新束上,雨露形羊脂玉佩系于腰间,光泽温润,映着男子倜傥俊美的脸庞。
他不回答。
师暄妍看到,他从马车中拿了一件包袱,递了过来:“换上。”
师暄妍低头看去,自己身上还穿着寝裙,衣衫轻透,不耐凉
风,身上实在森冷,骨骼战栗,她下意识接过他递来的包袱,打开,包袱中露出一条石榴红喜鹊落窠团花纹绫罗裙。()
其中缥碧青绣花百柳春风图案细丝薄衫,以及官绿的纻丝洒金披帛,样样俱全,这一套衣裙是宫中式样,极有春日烂漫的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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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师暄妍在侯府的用度,还够不上这么一套价值昂贵的衣裙。
她指尖捻着衣裙,柳眉轻扬:“我们要入宫吗?”
宁烟屿喜欢听她说“我们”二字,微微颔首,唇角不着痕迹地舒开:“入宫面圣。”
她垂了眸子,不说话了。
太子殿下不愧为实干派,才让她点了头,当夜就要把关系确认下来。
只是——
“这般前去,只怕惹怒圣人。太子,你定要如此公开,你的名声会极难听。”
宁烟屿不以为意:“师般般。天下对于男人的口诛笔伐,远莫过于女子。你都不在意彻底摧毁自己的声誉,我又岂会为些许言论所缚。”
师暄妍又道:“圣人,竟然会同意?”
她不相信,圣人会允许她这么个“未婚先孕”、举止不堪的儿媳,嫁入东宫,成为太子妃。
倘若父子有了争执,最后也许会各退一步,她最终只是昭媛或是良娣。
不过其实即便她没闹出这些事情来,凭一个开国侯之女的身份,也大抵只能做侧妃。
师暄妍发觉自己想得远了一些,烛火一跳晃过眼睛,她忙收敛心思,坐直了些。
宁烟屿侧眸来望她,比起她的恓惶,太子殿下很笃定:“他会的。届时我说,是我强迫的你,辜负的你,你不要反驳。”
洛阳折葵别院的那晚,分明不是他强迫,是她引诱了他,他只不过是道心不坚,被她破了防备。
师暄妍又不言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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