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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巧原是没心没肺的性子,所幸红绣挑中了她,否则到了旁的主子房里早就死过千万次了,如今在连翘跟前收敛了些,行礼道:“连夫人,才刚我到后厨那去领蔬果,遇上大少爷带着小厮往库房去了,说是去领云锦的什么缎子,要送到咱们莲居来,我这才急了,怕小姐头没梳妆不整的让外人瞧了去说短嘴。”
连翘微笑着点头,道:“你倒是顾着绣儿,得,丹烟,你随我进去伺候绣妍姑娘起身吧。”
丹烟行礼:“是,夫人。”
红绣早在凡巧莽莽撞撞冲进院子之时候就醒了,梅妆端来温水给她漱口。连翘和丹烟进了门,三人联手,将还迷瞪瞪的红绣打扮了妥当,才刚簪上最后一支儿头面,院门外便传来凡巧的大嗓门:“奴婢给大少爷问安。”
随即是诸葛言然冷冷淡淡“嗯”的一声,“绣妍姑娘呢?”
“我们姑娘……”
凡巧话音未落,厢房门吱嘎一声被推开,红绣身后跟着连翘还有梅妆、丹烟,一行人下了台阶。
见了诸葛言然,红绣再不需行礼,只是略微点头,道:“诸葛少爷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要事?”
诸葛言然面上一贯存在的温润笑容仍在,可心中恼怒只有他一人知道,原先伺候自己的丫头,如今与自己平起平坐,生气又不能掐死她解恨。只得将目光扫向连翘,冰冷如刀若有实质,吓得连翘哆嗦一下低了头,诸葛言然心里才略为平衡。
红绣看在眼中,恼在心头,她怎会不明白诸葛少爷心中所想?
你越是不服,我还越是要让你屈服
笑吟吟的扶着连翘的胳膊,红绣语气亲切的道:“说到‘要事’,绣妍倒是给疏忽了,那日在门前,结识了大夫人和秋姨娘,也互换了见面礼儿,却没有腾出功夫来为大少爷与我娘亲引荐,这位是绣妍的娘亲连氏。”他不是能瞪她娘吗?她偏要他以晚辈之礼拜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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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谁下马威?
给谁下马威?
红绣话音方落,一旁的连翘已经紧张的拉住了她的袖子,见了大少爷本就紧张,被瞪两眼也总好过从前动辄打骂,怎的女儿偏要出这个头,隐忍一下过去多好,连翘只觉得手足无措,不知该怎样回话。
诸葛言然没想到红绣会当面予他为难,就算诸葛家此次月夕评比要依靠她,她顶多也只算是家里的客人,他才是主人,哪有为客的公然挑衅主人的道理?
剑眉紧蹙,星目眯起,带有怒意的目光直射红绣,面上的笑容却仍旧如往常般温和儒雅,嘴角甚至已经牵起,笑容如沐春风。
“原来是连夫人,在下诸葛言然,失敬了。”诸葛言然当真拱手为礼,恭敬之态如往常见了长辈一般。
连翘惊得一个哆嗦,抓着红绣胳膊的手不自觉加了力道,苍白着脸,紧张的道:“大少爷莫要如此客气。”
诸葛言然潇洒的一挥宽袖,踱步道:“诶,夫人教养出绣妍姑娘如此聪明勇敢,又精于刺绣的女儿,此番诸葛家完全要仰仗于她,在下怎能不感激夫人。”
连翘低下头,明明听得出他句句皆为反话,但不知也不敢回答,只能点点头。倒是红绣扑哧儿一声笑了出来,像方才的不愉皆未发生一般,道:“大少爷过誉了,如此当面夸奖绣妍,我可是会难为情的。对了,少爷此番前来可是有事?”
诸葛言然微笑点头,道:“确是有事的,先前从南边儿新运来的白云锦缎,乃是诸葛家在那边的丝绸厂今年新研究出的花样子,无论原料做工均属上乘,今日专程送来请姑娘掌眼,瞧瞧是否适合做今年月夕评比的绣布?”
说话间,忠桂儿已带了几名小厮,将两匹雪白锦缎抬了进来。阳光下,织锦缎面熠熠生辉,柔软轻薄的质地和精良的织造工艺,充分展现了南楚国这个时期最高端的丝绸织造工艺水平。
红绣见了绣布,先前的仇怨都忘掉了打扮,只将注意力放在了两匹白云锦缎上,走上前去,素白小手轻轻放在锦缎上,分不清是缎子更细腻,还是她肤色细腻。
“触手微凉,缎面细腻,暗花阴险,花样子也用的艺术,若用它做月夕评比的绣布,当真是好的。只是……”
“只是什么?”诸葛言然也暂时抛却了不满,走到跟前同样抚摸缎面,道:“绣妍姑娘若有何要求但说无妨,并非言然说大话,在圣京城里,织绣方面若是言然办不到的,旁人也办不到了。”
红绣转身,墨如绸缎般在脑后直垂,笑容嫣然,杏眼妩媚,“大少爷所言极是,绣妍是想说,以此缎作为绣布甚好,不过因为绣布太精致,对绣线和绣针的要求也变的极高,对所绣内容也要求甚多,利用不得当,只会让白云锦缎抢了绣品的风头。”
红绣将现实情况说个明白,无形之中也是给诸葛言然戴了个高帽子。她在锦松居之时,曾听锦瑟锦荣他们谈起先前送给秋姨娘和柳姨娘的那两匹白云锦缎,从技术到人力,从选材到选址建厂,无不是大少爷亲力亲为,夸他的锦缎,便是夸他的能力。无形之中也算给了他个甜枣。
果然,大少爷面色如常,眸中冷意却缓和了许多,红绣是行家,所言句句不虚,这些要求也不过分。
“绣妍姑娘所言极是,不如你将对绣线和绣针的具体要求一一说出,我回头着人去办。”
“如此甚好。”红绣笑道:“绣线要上好的锦绣丝线,绣针皆要细入牛毫不超过寸长大小的最小号绣针,至于图面花样,我自有主意。这两匹锦缎也着实用不了那么些,仅给我留下两尺宽四尺长的幅面即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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