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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子濯甚至不敢再与姜离对视,他垂着头,直到姜离的鞋尖出现在视野里,他才缓抬起头来,冲姜离艰难地笑了笑:“姜……公子。”
姜离抬眼看向他,双眸之中仿佛泼了墨,瞳孔黝黑而深邃。
他就那么静静看着边子濯,什么话都没有说,却像是什么话都说了。
边子濯的嘴角再也难以支撑住自己那支离破碎的笑容。
他知道,姜离既然在长安街,那刚才生的一切的一切,他定是什么都看到了。
边子濯浑身开始起冷汗,心口处留下的伤疤仿佛灼了火,火焰又猛又烈,蚕食筋骨,灼烧血肉。
就在他疼的几乎要溢出声音来的时候,姜离突然开了口:“你找到了囡囡。”
边子濯眼睛蓦然睁大,有些怔愣地看向姜离的脸,奈何后者脸上的表情却淡的像是什么都没有生过一样。
“余公子,多谢。”
边子濯浑身剧颤。
一股猛烈的情绪骤然撞向边子濯的胸腔,边子濯身子颤抖着,眼眸中,懊悔与庆幸在相互厮杀碰撞,直到最后化成一堆虚无。
姜离,唤自己余公子。
阿离啊,我的阿离。
果然,两人相识了这么多年,他永远是最懂自己的。
边子濯突然想大笑出声。
余易安。
余易安。
这是他一直竭力隐藏而成的身份,是他不想让姜离认出自己的遮羞布,亦是他在暴露后依然固执地不肯撕掉的伪装。
他为的不就是这个吗?
可当姜离顺应他的意思,再度唤他余公子的时候,为什么,心脏会如此之痛呢?
“姜公子……”边子濯几乎是咬着下唇,拼尽全力说出口来:“举手之劳……不必客气。”
姜离淡淡地看了边子濯一眼,没有说话。
四周微风渐起,他看见边子濯站在他的面前,垂着头,双眸里霎时间失去了神采,可嘴角却微微勾着,背脊挺直。
微风吹过边子濯的梢,带起他脸颊边的碎,轻轻剐蹭在他的脖颈,可边子濯却恍若未闻,只微笑着看着不知什么地方,他知道,自己的目的达到了,他终于得偿所愿地成为了一具行尸走肉。
正如边子濯所猜测的,方才生的一切,姜离在岸上看的清清楚楚。
许多许多故人,像是他过往人生的走马灯。
曹汀山,元昭,拾捌,拾玖,还有那个与他眉眼神似的男人。
聪明如他,自然知道生了什么事。
“何时走?”姜离突然问。
边子濯屹立在原地,沉默半晌。
“即刻。”边子濯说。
“是吗?”姜离转头看向河面:“余公子的钱庄生意风生水起,想必去了大虞,你我的缘分便到此为止了。”
边子濯依旧沉默。
姜离咬了咬牙,他甚至连最后一个眼神都不曾留给边子濯,扭头便走:“那么,咱们从此,便各不相见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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