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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事。我会跟她说明白的。”程羽西说完,瞧了吕知行一眼,问了一直以来很在意的问题:“这几天你爸爸没有联系你吗?”
“我哥应该已经转告他我没事。”吕知行轻描淡写地说。
程羽西歪歪头,“只是转告就行了?我妈如果听不到我的声音,就是天王老子从天而降告诉她我没事,她也不会信的。你爸爸他真的一点都不担心吗?”
吕知行笑了起来,“出现了。刨根问底地问东问西。”
程羽西皱皱眉头,说:“我认真问你事儿呢。”
“一言不合就吱哇乱叫脾气。”
“哎你!”程羽西喊了一半,闭上了嘴,睁着眼睛使劲瞪吕知行,并没有杀伤力。
吕知行哧哧地笑了几声,嘴角又平了下来。他弯下腰捡起了一小块石子,用力扔进了湖里,砸起来一朵小小的水花,很快便了无踪迹了。
“担心的吧。但是他知道我不想他管我。他本来就忙的,只要确认我没出什么问题,就不会过问太多。”
程羽西低下头,在湖边重新找了一颗大小差不多的石头,捡了起来,递给吕知行,“他是不是什么都听你的?”
“算是吧。我也没提什么过分的要求。只是让他别管我而已。”吕知行单手抛起石子又接住,抛起又接住,扔了出去,这次飞得比刚刚更远了一些。
“为什么呀?”
“因为我们啊……都是杀人凶手。”吕知行转过脸对程羽西苦笑了一下,然后又将目光抛回到湖面上,“我们永远不会原谅对方的。至少我不会。”
如果父亲能现得早一些,或者,如果吕知行不出生,母亲就不会煎熬地活了这么多年后惨烈地死去。
吕知行还记得自己出院那一天的天气。尽管对现在的他来说那已经非常遥远了。
他总能清晰地想起来。
那一天下了一场太阳雨,空气里有被打湿的泥土气味。他站在医院门口对父亲说:“以后能不能别管我?”
吕知行看到父亲很快地蹙了蹙眉,然后说:“你还未成年。”
“你可以请别人照顾我,保姆也好,钟点工也好。这不是你最擅长做的事吗?”吕知行无畏地直视父亲的眼睛,神情始终平静。
他谈不上恨他。只是无法原谅罢了。
就像他无法原谅他自己。
他们都是犯人,是共犯。
他们一旦对视,就会不停地提醒对方。他们曾经共同犯下了一份罪孽,手上沾了同一个人的血。
父亲垂了垂眼皮,沉默地思考了一会,说:“我知道了。我去打个电话,然后送你回公寓。”
吕知行看着他,默默地点了点头。
父亲走到了一边,背对着吕知行打了电话。他声音很低,吕知行听不到他究竟说了些什么。
吕知行只是呆呆地望着他的背影。
这个男人给人的印象总是强大理智,冷静又自持。只有这一刻,他对着角落低着头打电话的背影,看起来很落寞。
吕知行回到了公寓门口。父亲告诉他第二天保姆就会上门照顾他,今天晚上只有他一个人。
“有需要给我打电话。”父亲说着,手往吕知行的头顶伸了过去。他想要碰碰他。
吕知行往后挪了一下,父亲的手便停在了半空。吕知行看到他的拇指和食指互相摩挲了一下,收了回去。
父亲神色平静地对他说:“我走了。”
吕知行望着他,无声地点了点头。
他推开了门。房间已经请人清扫过了,依旧弥漫着一股无人居住的冷清的霉味。母亲的房间的门被锁住了。吕知行刻意地移开目光,他都想不起去打开客厅的窗户通风,直接就钻回了自己的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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