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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小鸟（第2页）

姜洄坐回位子上，看见周桓宇端正地坐在凳子上，像个想好好听讲的小学生。

姜洄忽然轻声笑了下，但下一秒转念想到在他身上留下青红伤痕的“另一半”，沉静湖泊似的雾灰虹膜悄然蔓延上冰霜。

沉寂片刻然后才开始替周桓宇分析问题：“你的另一半患有信息素交互障碍征，你是来咨询治疗方法？”

周桓宇在底下扣扒着指甲，轻轻点头：“听说需要信息素匹配度达到95％以上，还必须是命定之番。”

姜洄看着有些垂头丧气的oga，一针见血地陈述了个肯定句：“是这样没错，所以因为这样你才成为了他的另一半。”

周桓宇没愿回答，不置可否，只弱声道：“这种病是不是要他经常闻到我的气味才可以？”

姜洄对他解释道：“信息素交互障碍征本质其实就是患者对于信息素的嗅觉反应不敏感，交互阈值太高造成的，所以他闻不到匹配值95％以下的信息素气味，所以让他生活在你的气味里，会降低他的效应阈值，渐渐回归到正常值。”

周桓宇把膝头那块薄薄的布料抓得皱皱巴巴的，澈亮的眼睛染上明显的茫然与困惑：“可是，他、他很讨厌我，他根本不想闻到我的气味，他不配合我，我、我也不敢靠近他，难道这也算命定之番吗？可是命定之番不应该是，应该是…”

周桓宇不知不觉间话语越来越急促，像陷进了一种自我怀疑的边缘怪圈。

姜洄不得不靠近他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周桓宇，不要着急，他在逃避你，可能是他的内心在害怕，他想用浑身的刺吓跑你。”

“但你也不要就傻傻地不怕疼地扑过去，让自己受伤，慢慢来，任何病的治愈都有渐进过程，他会慢慢接受你的存在。”

“而且也不用对命定之番耿耿于怀，命定之番只是一种罕见的宿命关系，他并不像大众认知中的那样美好，他不一定会像文学里描述的那样一见钟情心跳加速画面静止，他只代表你们之间可能会产生一些深刻的羁绊，深刻不全然是完满。”

“就算他不喜欢你也不说明你自身出现了问题，抛开宿命关系，你喜欢他吗？”

周桓宇汲取手背上温暖的温度，看着姜洄那双令人心宁的灰色眼眸，目光晃动，轻轻摇头：“不喜欢…”

就算套上命定之番这层关系，也不喜欢，他甚至想要大胆地说——

顾延，我也挺讨厌你的。

“其实你根本不需要他的喜欢。”

“要让他配合你也不难，如果他不想直接闻到你的信息素，你可以尝试低浓度信息素提取液，稀释之后喷在他的枕头被子，贴身衣物，香薰蜡烛，甚至食物里也可以添加，可以增加他对你的接受度。”

“真的？”周桓宇眼睛微亮起来。

“嗯。你可以信我。”

“慢慢来。”

周桓宇神色显然轻松了很多，看来他身边缺少一个能够吐诉心事的信任对象，他很荣幸能够扮演这样的对象，再次聆听周桓宇隐秘的心事。

alpha凝视着他，语声平稳：“他能在亿万人海中找到你，也该是他的荣幸。”

姜洄像对待那些分化期焦虑的小孩子一般，拉开手边的抽屉，取出颗糖果推到周桓宇面前，“给你的，奖励你的诚实。”

蓝白相间的包装纸，是根棒棒糖，应该是奶味儿的。

姜洄边说边脱下褂子，“生病了可以多吃点甜的。”

周桓宇固定着留置针的右手小心翼翼拿起桌面上的糖果，轻轻合拢手指，握在手心里。顿然觉得这颗小小的糖球像块电池，握着它，周桓宇突然有了面对顾延的狂风暴雨的勇气——

慢慢来。

周桓宇手里攥紧棒棒糖，站起来，轻声道：“谢谢你，姜洄。”

姜洄注视着周桓宇离开的安静背影。

他很少用一种小动物来形容人，但如果现在要他把周桓宇比喻成另一种生命的话，他选择小麻雀——

一团可以捧在掌心里的柔软小麻雀。

在周桓宇退出房间，回过身即将合上门的那一刻，alpha正凝望着他，无比平静。

时间没有使他鸽羽般灰色的眼眸褪色分毫，依旧如梦境里那般沉静而深邃。

只是声音——

声音历经岁月，褪去了年少的清朗，变得低沉磁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