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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艾琳从马上跳下来,从口袋里掏出装着威士忌的小瓶——那是她留着以防万一取暖或者洗伤口什么的,“我的上帝!简,还好吧?”
卡莱尔一口气把整瓶酒喝了下去,苍白的脸上总算恢复了一点血色:“我还好,只是有点儿累。”她环顾着一片狼藉的荒野,轻描淡写的笑了笑,“看来我得找几个矿工才能找回我那顶帽子了,真可惜。”
她扶着艾琳的肩站了起来,有点踉跄的走到自己的坐骑前,警员们已经冲下了山,乔特得意洋洋的冲着赶过来的那些印第安人喊:“我们赢了,放人!”
他们重新在山谷里等了半个钟头,几个印第安人带着那个叫道尔的小伙子赶了回来,山谷深处鼓声隆隆。
“那是对你表示钦佩,警长。”道尔的目光里满是钦佩和崇拜。
“她是最厉害的,是不是?”本森问。
人们欢呼起来:“最厉害的警长!”
“最厉害的斗牛士!”
“最厉害的斗牛士警长!”
她当然是最好的,无论是斗牛还是警长,艾琳漫不经心的想,有点担心的望着卡莱尔苍白的脸。那个人一路上几乎没说话,紧紧的抿着唇。
“怎么了,卡莱尔?”
“没事,艾琳。”卡莱尔瞬间打起了精神,“我只是有点累了。”
艾琳的这份怀疑一直持续到她们平平安安的回了柯林镇,卡莱尔什么事也没有的上楼休息为止。
但深夜里艾琳却听到了异样的动静。她警觉的从床上跳起来,点着了手边的马灯。“简?”
卡莱尔站在楼梯上,楼梯的尽头是一支已经熄灭的蜡烛。
“没事,只是我掉了一根蜡烛。抱歉,艾琳。”阴影里传来的声音听起来虚弱无力,艾琳拾起蜡烛,几步登上楼梯。卡莱尔脸色苍白,身体靠着墙,有那么一瞬间艾琳觉得那个身影随时都会倒下,这使她又恼火又心疼,狠狠的瞪着对方。
“只是旧伤复发,”卡莱尔解释着,“我的右腿受过伤,不能太用劲儿,只要吃点药——”
“我来找。”艾琳拿出了她从小见惯了的黛西嬷嬷的派头,不容置疑的指着楼梯口,“立刻回到你的床上去。”
“谢谢你,艾琳,今天下午也是,虽然我不得不提醒你,你的骑术有点儿糟,那样很危险。”卡莱尔坐在床上看着忙这忙那的人,目光和语气带着歉意和感激。
艾琳的脸红了。“其实,我有时候也有点儿过分,比如裙子——”
“关于裙子的事我很抱歉。”卡莱尔打断了她的道歉,或许是有些累了的缘故,目光有些迷茫,“我知道你是为我好,艾琳。可是以前——”
她的声音突然停住了。艾琳停了一会儿才艰难的开口:“以前?”
“以前发生过一些事情。”卡莱尔又一次沉默了,直到艾琳以为她放弃了的时候才继续下去,“我向你提过,我父亲詹姆斯·卡莱尔是这里的警长。他脾气暴躁,但还算是个好人,我母亲安娜是个虔诚的教徒,每天雷打不动的去教堂礼拜。她是个彻彻底底的好人。”她的声音平稳而怀念,“我九岁那一年,这里来了一个矿务工程师,是个很年轻的人,寄住在我家里,这一点让我父亲很不快。很简单,他文质彬彬,长得也很体面,比起满脸大胡子的父亲,和我母亲更像一对儿,虽然两个人都很正派,但人都有嫉妒心的,对不对?”
“后来,他们一起去了矿上,听说相处的还行,替人找到了一个几千美元的银矿。那天,我和母亲一起回家,篮子里装着香槟酒,我们看见门口拴着他们的马,知道他们回来了。”卡莱尔不自觉的咬了咬嘴唇,“那个时候母亲的神情我还记得很清楚,她对我说,嘘,简妮特,你父亲和史密斯先生一定很高兴,我们从后门绕进去,在厨房把香槟打开,你端进去,也给他们一个惊喜好不好?”
她的声音突然僵住了,艾琳紧紧握住了她的手。
卡莱尔摇了摇头。“我没事。”她接着说了下去,“我翻过窗子进了厨房,打开后门让母亲进来,我们一起打开香槟酒,倒进杯子,这一切都很小心,一点声音都没发出来,然后我推开了起居室的门。”卡莱尔掩住了脸,“他们,我父亲和史密斯先生,□裸的在地板上,纠缠在一起——”
只要开始回想,那个情景在卡莱尔的脑海里就依然鲜明得象在眼前一样:房间里寂静无声,过了一会儿身后才猛地爆发出女人的尖叫声,让女孩的耳膜发痛,她回过头去,那张秀丽平静的脸惨白扭曲到了可怕的地步,她茫然又有点畏惧的回过头,男人们仍然好像惊呆了一样保持着定格,那一刻,无论父亲还是母亲,都陌生的令人吃惊——
“那么,”艾琳眼睛里满是不忍,嗓音干涩,满脑子都是报上和三流小说里那种常见的伦理剧情节,“之后——”
“没发生什么特别的惨事儿,虽然母亲很歇斯底里。”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卡莱尔摇了摇头,脸上浮现一丝苦笑,“当天父亲和史密斯就又回矿上去了,两天之后,传来了我父亲的死讯。他死在荒野里,几乎被狼啃了个精光。他们还是靠衣服上的警徽和那柄左轮枪上的刻字才认出他的,我去认尸的时候——因为母亲不肯去——除了这两样东西,只有半截腿骨和一些碎渣。”
艾琳打了个冷战。她想象着那个年幼的小女孩,被一堆神情严肃的大人带进停尸间,去仔细检视那些鲜血淋漓的东西的情景,觉得背后一阵阵发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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