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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外三四日,送走沈舟后,容落云回了不凡宫。
先去沉璧殿一遭,向师父请安。然后在邈苍台立一会儿,装模作样地看弟子们操练。
大家精神抖擞,他却兴趣缺缺。
没意思,旁人喊号不如霍临风喊得好听。
容落云穿过队伍走下邈苍台,沿着长街朝回走。经过醉沉雅筑,好安生,大哥终于闭关了怎不等等他,好歹见个最后一面。
又到藏金阁,锁着门,门环上挂着一只平安符,这是外出劫道去了。他走啊走,路过千机堂难免停下,隔墙看一会儿竹楼。
踏上小街,容落云不再磨蹭,然而途经莲池又放慢脚步。小舟飘浮水上,刁玉良穿着裤衩躺在其中,面上盖一片大荷叶,手里握几只小莲蓬。
“老四”容落云喊道,“今日没去军营”
刁玉良闻声起身“二哥,你回来啦”他一猛子扎进水中,靠岸后湿淋淋地奔来,“你帮我拾掇东西好不去我那儿”
这伢子住得隐蔽,又顽皮,隔一段时间便求人拾掇。容落云口中笑骂,腿脚却利索地登船,随刁玉良晃晃悠悠至河心。
刁玉良奇道“二哥,你从前不敢乘小舟的。”
然而被霍临风抱着乘了一次,就无惧了。不仅无惧,随波而荡时还美滋滋的。容落云得意地说“二哥我什么做不到也许以后还会凫水呢。”
刁玉良哈哈大笑,牛自己都不敢这般吹。
划至木道边,两人进入河心小楼。容落云走到床边,看见褥上扔着一块军令牌,是出入军营的凭证。
“霍大哥给我的。”刁玉良说,而后扯一块布铺在床上,“二哥,明日卯时前往灵碧汤,我要负责训练一队水中精兵。”
原来拾掇东西是要出门,容落云想,灵碧汤清澈又广阔,并且隐蔽,的确乃训练的良处。“我弟弟好厉害。”他夸这小儿,“你喜欢做,就跟着临风去做,有人欺负你就告诉二哥。”
说罢未得到回应,他抬眼瞧对方,见刁玉良看稀罕似的盯着他。半晌,刁玉良阴阳怪气道“二哥,你叫霍大哥临风,好奇怪呀”
容落云心虚“那我还尊他一句将军不成”
刁玉良想了想,也对,那日霍临风还叫过小容,害他琢磨半天谁他娘是小容。此刻,心虚的小容抿住嘴,生怕又说错什么,干脆默默收拾。
叠了几件衣裳布袜,装上水囊和匕,再揣一瓶药膏。无言便容易多思,容落云忆起上回在灵碧汤的一幕幕,那蛮兵害他落水,又捞他,如今想来让他爱恨交织。
九分是爱一分是恨。
也不是真的恨,打情骂俏那种恨。
容落云倒是真的傻,拾掇东西弄得面红耳赤,嘴角勾着没掰直过。还想呢,霍临风在马车中抱着他,那是他们第一次亲密接触。
后来为了哄他,又一趟趟为他捉红鲤,可惜被他弄死了。
他好狠,疯起来谁都要杀,今后慢慢改罢。
往事历历浮现,此刻咂来甘美无穷,叫人对灵碧汤心向往之。容落云问“老四,霍临风也要去吗”
刁玉良“嗯”一声“我水性好,但是练兵不在行,他要亲自看着。”
容落云又问“那何时归来”
刁玉良答“约莫五日罢,也许更久。”
五日,足足六十个时辰,容落云曾经等过四个时辰,很要命的。他这个人,有话不好意思明说,维护那薄薄一张面皮,愣是憋得哼哧喘气。
末了,还是得说。“老四,你独去五日能行吗”他问,“用不用二哥”
刁玉良打断“小意思不用叫人陪我”
容落云险些呛死,将包袱狠狠一系撂在床上。这小的不懂事儿就罢了,那个大的为何提都未提怕他跟去不成
他起身欲走“拾掇好了,送我回无名居。”
刁玉良颠颠儿跟上,泛舟送客,还去无名居顺了一把果脯。
待人离开,屋中寂寂悄悄,容落云摆弄棋盘消磨。许久未摆阵,他窝在榻上潜心研究,打算设计一种攻击至上的阵法。
既练水下精兵,假设行水战,两方的船或舰便是抵御之物,那人则要灵活地攻击。他逐渐进入状态,或对棋盘,或画阵图,完全忽略今夕何夕。
忽地,振翅声至,一只信鸽落窗。
容落云这才抬头,探出食指接住小东西,解下鸽脚纸条。“辛苦了,吃食儿去。”他哄一句,然后展开纸条念道,“老树遭蛀,新枝待生。”
与沈舟所说相同,成帝近月抱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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