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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登梯（第1页）

过了那弯月般的石拱桥，着实费了不少时间，待到双脚再一次落到平坦厚重的土地之上时，众人的心这才稍微放下来。

也没有时间迟疑与反悔，方皓稍微平缓了一下呼吸，冷静下来之后，环顾着这方圆不过数丈的平台。

此处土地肥沃，沙石隐隐还有些湿意，偏偏无一寸杂草滋生。往后一看，现一块陡峭石壁矗立。石壁之中嵌有石阶，那石阶也不算平整，往上看去，却是一眼望不到头，好像被迷雾遮掩。

每一道石阶约莫二尺高低，这样的高度，便是让大人来攀登，也稍显吃力。对于这些孩子来说，说攀爬更为恰当。不过，好在有六条手臂粗细的铁链自迷雾中伸出，好像生出了六道藤蔓，给众人以希望。

简单的抬脚并不能保证顺利攀登，不得已间，众人只能手脚并用，攀爬了起来。

“清儿，咱们约好了，顶峰相见哟。”

“皓哥哥，放心吧。我一定会到顶峰的。”清儿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松开了方皓的手，面无表情地走到了那峭壁之前。

身材矮小的她要想攀登上那台阶，着实不易。好在这些年她上山爬树，下水摸鱼，身手说得上矫健，所以在双手攀上了铁链之后，他用右脚在峭壁上使劲一蹬，整个身子借力而上，轻易地登上了第一步石梯。

方皓则是依葫芦画瓢，他虽然身手比不得清儿，力气也不算大，可毕竟空长了几岁，仗着手脚长了几分的优势，也算是顺利地登上了第一步石梯。

起初，石梯的宽度尚可，便是双脚平放，也能稳稳站立。待到往上爬了约摸五六步石梯之后，那石梯的宽度突然变窄，虽尚能立足，可仅仅只有半个脚掌能放在石梯之上。到后来，几乎所有人都攀上了铁链，他们皆是抓紧了这救命稻草，不敢放手。

原来，越是向上攀爬，那峭壁间的寒风越大了起来。奇怪的是，那云雾依旧不散，便是连眼前小半丈的情景，都只能模糊收入眼底。

约摸又过了小半个时辰，方皓只感到双腿如灌铅了一样沉重与僵硬，那峭壁早已只能容双脚侧着放，这样的姿势并不会使人舒坦，好在能稍微休息一二。他的双手也因抓握捏紧铁链，早已起了诸多水泡。

其实，能坚持到此时，众人无不是汗如雨下，还有人更是上气不接下气，大口大口地喘起了粗气。可因为吸入的寒气，转而变成剧烈的咳嗽声，响在众人耳畔。

那些汗水早已被峭壁间的寒风所吹干，众人越觉得身上一阵冰凉，一股股寒意侵袭而来，不少人已经是手脚冰凉，可依旧是没有人肯放弃。

早在之前，众人在平台之上远眺，现这石阶完全嵌入在峭壁之上。可直到此时他们攀爬在峭壁之上，只觉得脚下越哆嗦，而且那石阶一步更比一步高，好似没有尽头一般，让人心底生出一丝丝绝望来。

情绪在不断积累，绝望在不断加深，众人此时好比一把把张满弓的弦，虽是都在咬牙坚持，可终有弦因不济而崩断的时刻。

果不其然，只见一个身影从方皓头顶迅坠落，惊恐的尖叫声同时响起，方皓清晰地记得，那人身上的衣裳好像是在哪见过，与清儿之前攀登上石壁的那人的衣裳一般样式与颜色。

“啊！救命哪！”

几乎所有人停下了动作，不约而同向下望去。只看见那少年不断下坠，势头不止，眨眼间就要殒命当场。说时迟那时快，又见一个观月派弟子不知从什么地方冲出来，那人身法俊逸，脚尖在峭壁上几个轻点，借力之后，便飞快冲到了少年身前，他一伸手稳稳抓住了那惶恐脸色苍白的少年。

随后，那人稳稳落地，算是救下了那人性命。

见状，方皓心头一凛，急忙将目光收回，不再去看那脚下的高度。

没有丝毫意外，立马又有一人自石阶之上坠下，他松手之后，整个身子很快朝地面砸去。

“救我！救命……”

好在那观月派的弟子经验丰富，脚尖在峭壁之上一个借力之后，又一次稳稳地接住了那下坠之人。

众人这才注意到，原来他们离地早已三四丈有余，此时忽然下望，又如何能不心生惧意呢？如此这番变故，倒是将众人心底的恐惧给彻底勾了出来。

赵小虎赶紧转过头来，他哪怕双手酸痛不已，却仍旧咬牙坚持着，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的绝佳时机。若是他能通过这第二关的考验，那么他进观月派便十拿九稳。父母乃至整个家族的期望全压在他一人身上，他抬头望了一眼头顶的迷雾，又抬起了右脚，瞪在峭壁之上，与此同时，他左手在铁链向上一挪，右手也攀上了铁链，整个身子落在了下一个石阶之上。

“第十九步。”

方皓此时脸色苍白胜雪，他沉默不语，强忍着不适之感，依旧是小心翼翼地继续向上攀爬，浑然不顾手脚传来的熟悉痛意。

自从那两人落下之后，好似打开了一个煮沸了水的锅盖一般，不断有人从石壁之上坠落。他们或是手脚失了力气，或是疼痛难忍，亦或是恐惧害怕到了极点，纷纷在这一道考验中败了下来。好在观月派早有人在一旁守护，倒没有人出现生命危险。

时间匆匆而过，石壁之上的人影渐渐稀疏了起来。方浩已经不记得自他头顶有多少人落下，也不记得耳畔响起多少句声色各异的尖叫。他只知道自己的膝盖早已是血肉可见，手掌之上的水泡也早已经磨破，无尽的疼痛自伤口处传来，他依旧没有放弃，选择了坚持，选择在这峭壁上搏上一搏。

通过第二关考验，被观月派收为弟子，与清儿不分开，治疗那凡尘俗世中注定药石无医的绝症，这便是方皓的野心。

“此香已经燃烧过半了，”只见在山顶之上，一位身穿黄衣的老者看了一眼身前的香炉，又将目光放在那峭壁之上苦苦挣扎的众人身上，出一声长叹，“如今只剩下十余人，又有几人能通过这般考验呢？”

“是他们不济事罢了。此时明明多了一条铁链帮助，却还是过不了关。这样的人，我观月派收了有何用？”一旁的红衣长老依旧是桀骜说道。

“大道无情，天地不仁。稚子心虽坚，奈何资质平凡，一切只会是徒劳呀。”那黄衣长老看了一眼那个明显有些狼狈的身影，不由得喟然叹道。

“来了，总算是有人通过了第二关考验。”红衣长老忽然眉头一挑，现一个瘦小的身影顺利地登上了那石梯顶部，推门而入之后，率先来到了自己几人身前，成为了这通过第二关的第一人。

黄衣长老循声望去，现那是一个并不如何高大的小女娃，小女娃约摸八九岁，她脸上点缀着的胭脂腮红，此时被汗水所浸染，那张脸也变成了一个花脸，露出了本来黝黑的一半小脸来。

这样的容貌，便是说丑陋也不过分。偏偏她还不自知，用衣袖一擦那小脸颊，使得整张脸的色彩更加的怪异起来。

“清儿，果然是你。”红衣老者大喜过望，脸上再一次出现了满意的笑意，他急忙回头说道，话语当中带着几分炫耀之色，“这便是我所看好的小丫头。她在那阵法当中待了足足六十息，年纪也不过九岁。”

“小丫头，恭喜你，通过了我观月派的考验。”黄衣长老单手负后，对着那小女娃轻声说道。

清儿将目光四下一扫，现此地视野开阔，偏偏只有一黄一红两个老者的身影，片刻之后，她鼓足勇气，终于是抬起了头，努力瞪大眼睛，似带着不解问道：“我皓哥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