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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之后又过了三天,楚长明方才踏足如愿海域,他隐匿气息避开半妖走,不甚抱有期待地往和奉已白分开的地方走去,果不其然什么都没有现。岛中海在阳光底下泛着清扬的波纹,此刻上次那个下棋的老叟并没有在岸边,那几条原本横在湖面上的船早已消失不见。越靠近半妖居住地后,楚长明越是现这个地方戒备森严了不少。
看来上次那件闯入其中的事件暴露了出去,让半妖提高了警惕。
楚长明放出几只冰魄蝶来寻找奉已白的气息,但毕竟不是在玉雪山,这几只冰魄蝶可能在没有找到人之前就已经融化在了空气里。
楚长明所站之地,两面环着嶙峋的山壁,树木掩映之间葱葱郁郁,前面是岛中海,不远处是一处民居,偏左边是一块森林,而身后,是几棵粗壮被他用来遮挡身形的大树。这块地区尚未开完备,对比人类来说少了很多基础设施。令楚长明觉得奇怪的是,他看那些民居建设筑台,摆设体制,比一般的人类更得几分真意,看着一栋栋屋子的陈旧模样,并不似新建。
这里头的奥妙并不是看一看或者是多看一看,就能学会的。
难不成,在半妖还在人类驱使的时间阶段,有人类教给其中几名半妖建筑相关的知识不成?
楚长明这个问题找不到答案,他皱起了眉头,却也不能依着性子抓几个半妖过来询问,他此次过来的目的毕竟是救人。
一只冰魄蝶扇着透明蓝色的蝶翼,宛如精灵一般回到楚长明的身边。楚长明伸出食指让它停留,冰魄蝶在停下的那一瞬间顿时化为晶莹的碎片,消失在了空中。他在脑海中读取着接收到的信息,沿着那条它所指出的路线,走过小溪、山道,最后来到一处洞窟外。
楚长明藏身在不远处的山林之中,走到几只冰魄蝶不停翻飞的地方蹲下,微微抬起脑袋望着远处的洞窟,分开挡住自己视野的一丛茂盛的灌木,看见了三个守在门口处的半妖,一个长着狐狸耳朵,一个遍身布着鳞片,一个身量较小,裸露出来的上半身全是尖锐牙齿的咬伤痕迹,看起来分外狰狞可怖。
楚长明把一些灵力控制好凝聚在眼睛上,把那些奇怪的伤痕看清楚了,忽地在头脑中回忆起一种凶狠的恶物——食人鱼。他疑心起来,总觉得有几分熟悉,忽地想起了老船夫通过容城的口让他做的一件事情——老船夫不是让他饶过一个名叫富贵的半妖一命吗?
但是没有证据,只是猜测,又有几分蹊跷,楚长明没有直接把它们相连,只是略微有了这么一个想法。
楚长明估计着他们的妖力,即使觉他们并没有多么强大也没有小觑,他继续观察,看见他们的其中一个身上别着一个形似喇叭的传音器,但是如果一击必杀的话,这种传音器根本没有什么用处……
楚长明蹲伏在原地,沉默了片刻,还是选择用了沈古柯教给他的变化之术,变成鲛人的模样,自然而然地走了过去。
那三个半妖一见到鲛人,就忙不迭拱着手走了过来,把楚长明团团围住,笑嘻嘻的一脸喜气,稚嫩的脸上看起来也不过只是人类十五六岁的少年一样。狐狸耳朵的半妖抢先说:“大人!您怎么到这里来了?”遍身生着鳞片的半妖打了他一下,呵斥道:“别瞎问!不知道就别乱说!你忘了领说过鲛人大人听不懂什么复杂的句子吗?!你这是冒犯!”
浑身都是伤痕的半妖冷冷地说:“领已经抛弃我们了,你这么惦记着他的话,怎么不跟着他一起去?”
遍身生着鳞片的半妖恼怒叫道:“富贵!”
“别叫我那个名字!信不信我揍死你!?”
楚长明眼见着场面很是热闹,咳了一声,操着鲛人那种毫无人情味的、没有丝毫情绪起伏的口吻:“你们下去吧。这里有我。”说着,瞪着死鱼眼看了他们一眼,他们同时闭了嘴,没觉得有什么奇怪,因为鲛人大人平时就是这么说话的,便听他的吩咐,他们也站了一上午的岗了,只想回乡里吃点什么,虽然说下一班换班的半妖还没有来,不过鲛人大人都在这里,能出什么事?
出不了什么事情的。他们各自递了一个眼神,心里快乐地冒泡,他们都是为了挣点钱出来打小工的孩子,他们虽然没有自己真正的父母,但是现在半妖的社会规定了,每一个还没有成年的孩子,都可以任意挑选成年的半妖作为自己的父母,和他们组成一个家庭。所以,不管以前怎么样,现在,他们都是有家的半妖了。
楚长明的变化之术撑不了多久,所幸的是那三个半妖已经离开了。
洞窟里头燃着半截蜡烛,左边几个漏孔射进来天光,将里面的场景照射得光明敞亮。刚踏进去,就能看见对面山壁上用锁链吊着双手的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他的头散下来大半,剑不在身边,呼吸微弱。走得近了,能看见他眉头即使在昏睡中,依旧紧绷着,苍白的嘴唇紧紧抿着,仿佛承受着偌大的痛苦。
楚长明替他解开右手手腕上的铁质锁链,突然现奉已白全身上的血污都是来自这只右手,此刻血已经止住,还是多亏的奉已白自身愈合能力强,一道深可见骨的伤痕,狰狞地落在手臂上,骨头似乎都有些歪曲了。楚长明小心翼翼放轻了动作把那只手放下来,但即使动作再轻柔还是给奉已白带来了痛苦。
奉已白牙齿咬得格格直响,疼痛唤醒了惊慌的情绪,一下子遍布了刚醒过来的神智之上,猛地睁开眼睛却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这几日只会在梦中出现的人。奉已白满眼都是楚长明的身影,几乎忘了自己身处险境,几乎忘了自己身上的疼痛,他执着的目光看着对方,眼睛都不眨一瞬。
楚长明伸出手给他解开左手的锁链,对方的目光一直落在他身上,此刻忽然说道:“楚长明,我的右手,可能这辈子都无法再次握剑了。”他的语气冷静,仿佛说的不是自己的事情,而是落在别人身上的一桩不幸。
楚长明伸回手,打量了他一眼,把他狼狈不堪的样子收纳在视野里,他的目光没有对方的半分执着情绪,像一阵轻风一般落在奉已白的身上,语气轻巧且随意:“没关系。因为你对我来说,还有一点用。”说完,他转头就要走。
楚长明的瞬身之术无法带着两个人走很远,必须先找个地方躲起来,再做后议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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