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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好！”李芬连连称是。

  可奇怪的是，这一天那家人迟迟没有来。

  眼瞅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早市上好多摊位都开始收摊了。于雪看了一眼手表，已经快七点五十了。如果是以前，她肯定已经收摊了。这几个月来，于雪每天早上七点三十分准时收摊，和何大爷说的时间，几乎一模一样，也就是太阳刚刚越过璇宫大厦的时候。

  于雪猜测，大概是因为收摊太晚，会影响上班的人过路。为了不给大家添麻烦，她每次都是准时收摊，把摊位所在的区域都打扫一空，才干净索索地离开。有了她的带头，所有人都依样画葫芦。大家也都收拾干净，大差不差的时间就收摊回家了。这个时间刚刚好，不至于太热，也不耽误回去吃早饭。

  “于经理，他们不会不来了吧。那我这检讨书算是白写了。”李芬看时间不早了，说道。

  “奇怪了。”于雪说，“按说今天孩子都该出院了。等会儿我去找吴婆婆问一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实在不行，咱们就等孩子彻底恢复了，再把他们一家喊过来。你就当着所有人的面，向他们赔礼道歉，咱们大家也好做个见证。”

  “嗯，好吧。”李芬见人也不来，闲着无聊就开始帮于雪收碗。

  “就是她！就是那个人！”李芬这碗总共也没收几个，远处就冒出一声怒喝。是那小孩的家长和亲属，还有一群身穿制服的人，一脸凶相地朝这边赶来。

  不等于雪他们反应过来，那孩子的大姨已经提起了地上的水壶，将里面的冷水泼到了兔勉那侧正在燃烧的小煤炉上。

  “你干什么！”阿南见状，急了！放暑假过来帮姐姐忙的于霜，也跳上前来一把夺过水壶。

  “干什么？”那个大姨鼻子一横，“就你们这样的问题摊位，还敢在这里继续做生意！”

  问题摊位？于雪心里一阵疑惑：“这话是怎么说的？”

  “就是她！”孩子的母亲指着李芬哭喊，举起手中的小零食，甩在于雪的摊子前，“你们自己看看吧！这东西都过期三个月了，你们还昧着良心挣黑钱！我那可怜的孩子本来身体就不好，这下又白白遭了一场罪。”

  “你们搞错了吧！”兔勉争辩，“我们不单独卖零食，都是夹在饼里一起出售。”

  “还想抵赖！”孩子父亲上前一步抓住李芬的胳膊，又一把夺过兔勉做“怪物套餐”的零食箱子，“今天人赃俱获，看你们还有什么话说！”

  “一人做事一人当！东西是我卖的，不关‘鱼跃花海’什么事！要杀要剐，你们冲着我一个人来！”李芬这会儿倒是仗义，挡在了于雪摊子前。

  “还‘鱼跃花海’！你们登记了吗，有执照吗？有健康证吗？要啥没啥，还敢自称卖早点的！这是大马路，不是菜市场！谁允许你们在这里摆摊的？”孩子的父亲不依不饶，“今天我就把城管执法的同志请来了，让他们好好查查你们的资质！”

  城管？！于雪脑子轰的一下，这几个月以来，确实也有好心的朋友提醒过她，摆小摊不是说摆就能摆的，一定要注意不要被城管现。

  “你们不能在这里摆摊，这属于非法占道经营！赶紧把东西收了，以后不准再来了。”穿制服的高个城管说道。

  “这马路是大家的……”那个头脑有些迟钝的素珍，捏紧手里的袜子，呆呆重复着于雪那日对她说过的话，“谁都可以在这儿摆摊。”

  “就是！”王琳叉着腰跳了出来，“凭什么不让我们摆摊！我们都是下岗职工，家里有老人、有病人，不让我们摆摊，是要活活饿死我们不成！”

  于雪拉住王琳，想要跟城管好好讲理，“城管同志，我们在这里都摆了好几个月了，也没见有人过来进行管理。如果你们需要对我们进行管理，我们一定配合。”

  “我们也是照章办事，这里不是市场，不能摆摊。你们赶紧收了吧，以后不准再来！”城管翻来覆去就这几句。

  “不收！”“就不收！”“坚决不收！”平日里相互竞争的小摊贩们突然团结起来，纷纷喊了起来。

  一个胖城管看大家起哄，怕他们闹事，有些不耐烦地吓唬道，“谁再废话，东西没收！”

  “我看谁敢收！”王琳也不是好惹的，她跳上大石台，大喊一声，“早市的摊主哥们儿、姐妹儿们，来给咱们生意捧场的老少爷们，大火烧到家门口了！咱们今天倒要看看，是他们人多，还是咱们力大！”

  早市一条长街的人，听了这话，都开始向这边聚拢过来。

  “你们还反了！”那小孩的大姨叫着，“收的就是你们的锅，让你们再干不成这昧良心生意！”

  话音未落，她上前一步，就要抢于雪火上的热锅。

  啊！那是童师傅的嫁妆，辗转了半个世纪才来到了自己手里的宝锅啊！

  这个念头在于雪脑海里电闪雷鸣般升起。她来不及多想，大垮一步，抢在那大姨前面，一把掂起锅子，高举过头，又背到了身后，藏了起来。

  那大姨见于雪抢先了，气急败坏，蹦起来一脚踢翻了于雪另外一个炉子。轰的一声，炉火翻到，热腾腾的煤球滚了出来。众人出一声尖叫，燃烧的煤球在地上滚动，砸在了摊子前的小黑板上，顿时将木板点燃。

  兔勉不管不顾地冲了上去，想要抢救那块正在燃烧的小黑板，却没注意到火星窜到了她的头顶，把头燎着了。兔勉的脑袋上瞬间升起了一簇火苗，孩子吓得惊声尖叫。好在阿南眼疾手快，脱上身上那件最喜欢的牛仔服，一下子盖到了兔勉头上，一顿揉搓，这才将火盖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