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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第1页）

中井买了晚上的机票飞法国，在那间房子里坐了整整一天。

这间房子是中井的母亲留给他的，仔细嘱咐了，无论生活多艰难都不准他卖，这是他结婚的新房。

这间房子的墙壁，被中井贴满夏燃的照片。

水终究漫延地太快了，眼看着就要殃及那些重要文件。凌念飞到中国去挽救自己的感情，又把所有工作都推给他。如果不是因为这么累，他不会想起那些过往。那都是太久之前的事情了，早该忘记的，老是惦记着，会让人无法振作。

中井早就给忘了，要不是太过劳累，根本不会想起来。可既然想起来了，中井也不避讳让自己的思绪自由一回。

最后一次见面，还是那次在意大利，他们一起去给夏燃的妹妹夏臻扫墓。墓园坐落在一座小山上，他们扫完墓，并肩从山上走下来，转过一个弯，便看到那辆越野车停在山下，慕枫靠着车门，刚刚点上一根烟。

夏燃便温柔而无奈地笑起来，小声嘟囔了一句：“到这里了还要抽烟。”

中井偏过头，问他：“他对你好么？”

“他跟我也会吵架，拳脚相向的时候也不少，脾气上来了，不知轻重，打完了就是满脸淤青。他跟我说话，从来都不会温柔，从来是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就算惹我生气，安慰我讨好我，也笨得要死。可是我很满足。”

中井停下脚步，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路边被石子压住了身体，但还是弯曲着开放的一株野花。夏燃看了一会儿，接着说：“我不用再猜这个人对我说这句话是不是有弦外之音，也不用再去想这件事这样处理会不会让他满意，更不用提防着也许他在我不知道的地方给我设下圈套。我可以想发火就发火想打人就打人，我是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另一个人的期许。以前活得太累，所以才更显出此刻的难能可贵。”

中井真心地笑了笑：“看来你很幸福。”

“老师，我也希望你能幸福。”夏燃转过头，直视中井的眼睛，“夏燃和中井的故事，外人知道的，有多少是真的呢？既然当初决定放手，那么就干脆一点，忘记彼此，爱上新的人，过新的生活。我已经做到了，老师呢？别叫我这个做学生的担心啊。”

中井伸出手，想像以前那样摸一摸面前那人的头，可还是顿了顿，把手收了回去：“你还怪我么？”

“不怪，要是说责怪，也只是责怪老师太理性。老师以前为了训练我成为更好的杀手，所以对我做出那些事情，全都是无可厚非。小臻的死亡，也不能全怪到老师头上，您从头到尾都在积极营救她，只是没有告诉过我，没有走那条最简单的道路而已。”夏燃的眼睛里一闪一闪，笑容带着苦涩，“我现在是这样想，当时也是这样想，可是为什么你就觉得，我一定会怪你，会不原谅你呢？爱情是没法用理性衡量的，下次遇到爱的人，老师一定要问清楚他心里的想法，胡乱就把人赶走，也许他就会爱上别的人，也许就一辈子也无法挽回了。”

手臂环住后背的感觉如此怀念，但也只有这一瞬而已。夏燃拥抱了中井一下，然后抬起脚，对着山下看呆了的慕枫跑去。他飞快跑下山，被慕枫一把抱进怀里，两个人说着什么，然后松开抱着彼此的手臂，夏燃坐进车里，慕枫仰头，对站在原地的中井挥了挥拳头，也钻进车里。越野车在路上扬起一路尘土，呼啸着，远去了。

中井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头发似乎被山风吹乱，几缕荡在眉间眼前，把世界分成方块分明的几份。他脸上僵硬着那一个微笑的表情，走到一旁，弯下腰，挪开那颗石子。野花没了压迫，立刻生龙活虎地直起身子，竟然有这么高的茎脉，这么绿的叶。

被自己的学生教训了啊。中井这样想着，走下山去。

那时候，其实明白，也许这就是这一生里，最后一次见面。

☆、【安和韩宇】追踪

天很蓝，风吹着白衬衫。

安很喜欢收集衬衫，蓝白条纹的，花格子的，夏威夷风格的，中国碎花的，但是，没有一件是白色的。当然，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这么大众的颜色，我们特立独行，说好听了是个性说难听是非主流的安大少爷是不会穿的。

但是不巧，他今天就穿了，并且是主动要求一定要穿的。

因为白色大众平凡，正适合安少爷今天的行动。

今天早上，也不过是无数个普通的早晨。韩宇早他一步起床，去洗澡换衣服之后坐到床边，拉拉他耳朵问他：“今天有什么安排？”

安早就醒了，在被子里翻来覆去，竖起耳朵听他出了浴室门，立刻又装睡。他过来拉了自己耳朵，他很淡定地摆出一副没睡够的样子，睡眼惺忪地看着头顶那个人，露出一个朦胧的笑，脸在枕头上蹭了蹭，口齿不清地说：“去陪舅舅喝茶。”

韩宇低头吻了他的发，说：“那不急，再睡会儿吧。”

安把韩宇的手往怀里拉了拉，睁开一边眼睛：“你去哪啊？”

“去公司处理些事情。你睡吧，晚上我回来陪你吃饭。”韩宇把手抽出来，整个人也站起来，往门外走。

安又伏回被子里，确定他走到楼下，再也听不到这间屋子里的任何声音之后，虾子一般弹起，一脚把被子踹到地上。

“去公司……去你奶奶个腿！”

怪不得安这么生气，要是你知道自己男友背着自己去见初恋情人，你也要抓狂。

安其实没什么偷窥癖，只是恋爱中的人，直觉都好的惊人。昨天下午韩宇对着一张纸发呆足足十分钟的时候，安就已经起了疑心，等到偷来那张纸，发现是一张有些年头的纸条的时候，他心里那座火山，几乎要爆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