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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委屈（第1页）

全场七点以后打九折，七点半以后八折，八点以后七折，以此类推，直到所有东西全部卖完，这是柿力多的规则。不得不说，市打着折扣大的旗号用来每天清场确实吸引了很多人，但这大部分人是一些上了年纪的，这样一来变成大妈的市场。而且这也导致了市人流量慢慢形成了两个极端，白天人烟稀少，晚上乌烟瘴气。

兼职一个小时可以赚十块钱，如果一天干满十个小时那就是一百了。为了多赚点钱，钟声几乎每天从早上营业一直干到晚上打烊，拿着兼职的工资干着全职的工作，但毕竟她只能在暑期打工，只有一个多月的时间，是没有条件成为全职员工的。说实在的，钟声一点都不想在这打工，只是虽然她成年了，但学校旁边招兼职的火锅店或饭店都嫌她还在上高中，不愿意招，只有柿力多同意让她做兼职收银员。这也就意味着钟声与那群大妈之间必将有一场硬仗。

大妈一多，总有几个想占便宜的，揪菜叶子的，偷东西的，称完秤又往里装菜的……钟声不敢说她们，因为结果总是会被她们教训一顿。尤其是一到了晚上，大妈们更加肆无忌惮地抢菜，吵架争吵是经常生的事，有时候让市的工作人员评理，有时候直接跟工作人员吵，真是叫人脑壳疼。钟声打工的这段时间心情一直不好，尤其是晚上。

要说最精明的群体一定要算进大妈们。政策刚出那一会，消费者都还挺开心的，按照规则早来的享受少一点的折扣，晚点来的享受更优惠的折扣。但慢慢地，性质就变了。七点钟大妈们就来拿菜了，然后一直等啊等啊，等到九点十点，再买单，这样又拿到了好的食材，又得到了最低优惠，一举两得。她们是一举两得了，可是市却遭殃了，这样下来都快入不敷出了。

“每个人只能在市逗留最多半个小时。”

“这凭什么，你们有什么权利限制我的逛市的时间啊。”

“大妈，您已经在这过半小时了，这些东西不能给你付款。”

“你怎么证明我过半小时了啊，我最多也就二十分钟。再说了，我在这排队的时间算什么？”

“我都称完秤了你还往里放东西，你这样要重新秤了。”

“哎呀，我就放这么一点啊，你们市怎么这么小气啊。再说了，你俺看你们这个菜也不新鲜，回去后好多我都是要扔掉的呀，这么算我还亏了呢。”

……

原来做收银员也要费脑，这样的对话每天都在生。市老板还总是因为市效益不好把责任怪在店员头上。于是这些可怜的店员们就成为了夹在北美野牛和俄国巨熊之间的一头小毛驴。钟声在打工的一个月里，一共招来了警察两次。第一次是有一位奶奶每天都很早就过来，把好菜好肉条挑走后，一直在市里闲逛到几乎最后一个买单。要说收银员都是差不多就不计较了，除非太过分，太离谱的，像这个奶奶，连着几天这样做，而且当时已经在大门口贴出来了每个人在市的时间不能过半小时。那天那个奶奶逛了半个多小时后钟声提醒了她让她赶快买单，要不就不能再买了，可是她不听，一直等到最后还剩下五六个人她才结账。

“奶奶，刚刚跟您说了，您在市已经呆了两个多小时了，这些东西不能给您结账了。”

那位奶奶没有说话，皱起了眉头，指了指她买的东西，好像在施魔法一样，又好像是在命令。

“这些不能给您结。”钟声又重复了一遍。

“哎呀结了结了。”

“真结不了，门口都写着呢，过半小时以后的商品一律不结。”

“我没看见，那个字那么小的，是给人看的吗？”

“奶奶，您要是第一次我就不说了，您好几天都这样了，而且刚刚我已经提醒过您了，这次真没办法结了。”

“我都这么大岁数了，你何苦为难我呢？你今天要是不给我结啊，我就不走了。”

钟声很是无奈，无奈的不仅仅是这位奶奶，还有旁边那些旁观者的说三道四。

“奶奶您要是不走，我就只能报警了。”

“哎呀，你就给她结了呗。”一个大叔说道。

“对呀，也没差几个钱，找警察事就大了，做市啊，得有大局观。”

“差不多就得了，别太斤斤计较。”

“都这么大岁数了，图点便宜也正常啊，一辈子就为了省几个钱，年轻人啊，你得理解。”

别人附和着，那位奶奶更加理直气壮了。

“图便宜为什么要为难我啊。”钟声心里想着，可却不敢说出来，这些闲言碎语让她又急又气，她想：“如果妥协能解决问题就好了，可那只能换来更加的变本加厉。”

“奶奶，这单不能结，您要是不走我就真报警了。”钟声强忍着委屈假装很强硬地说道。

“你报啊，我没偷没抢，买个东西还犯法了？”

“哎你们这怎么回事啊？”钟声正要拿起手机，一名巡警听到吵闹声过来了。

在钟声来打工之前，其实这一片的巡警就来过不止一次了，也都是因为像这样的事，巡警是站在市这边的，他们知道这些大叔大妈是多不讲理，听说上次巡警过来还被一个大妈指着骂偏心，然后拿起市的一个西瓜就往人家身上砸了上去。

所以一进门巡警就大致知道怎么回事了，知道了事情原委后更是同情店员。那件事情的处理结果就是奶奶最后并没有买成，虽然刚开始还是不停地争辩，但迫于巡警的气势和压力，她还是妥协了。

可是没过几天，第二次招来了警察，因为更离谱的事情生了，在一群乌泱乌泱的人群里，钟声的手机丢了，。那天晚上人多，钟声给顾客结账，一转头现手机不见了。查了监控现居然是一个大妈偷的。钟声当时也是哭笑不得，平常偷菜就算了，现在连手机都偷上了，还这么的明目张胆。

手机找到了，是因为报了警，警察找到了人并把手机物归原主了。归还时那位大妈哭哭啼啼，说是不小心拿的，拿菜的时候没注意到她的手机，不小心顺走的。监控拍的清清楚楚，钟声知道这都是借口，可她最后还是没让警察继续追究责任。

在柿力多打工真是一件糟糕的事情，可为了手里那每天微不足道的八十块钱，尊严似乎也并非不可践踏了。至少这一天的饭钱不需要张口和她的父亲要了。

有些人没有童年，有些人没有青春。人生路上最好的十几年里却总是被禁锢。暴雨还是依旧，可是却添了些凉意，原来是秋天来了。

我们又要开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