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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有人端了汤药进来。蕊儿一勺一勺地给祥妃喂药,这样喝了一会儿后,祥妃原本苍白的面容上竟有了血色,呼吸也逐渐变得平缓。
与此同时,那位年过七十的院判梁大人拖着半尺长的白胡子,被两个内监架着气喘吁吁地奔了进来。不必皇帝授意,他就按着规矩跪在了祥妃床榻前,用丝帕垫着诊脉。
诊了片刻,他一双稍显混浊的眼睛盯在了正在服侍祥妃喝药的宫女身上,打量半晌后,方才转看向皇帝,禀道:“祥妃娘娘中毒,毒物名唤一寸思。”
“那是什么东西?”
“是产自西域夏国的奇毒,夏国皇室常用它来秘密处决私通的嫔妃,不但会打下胎儿来,孕妇本人也会血崩而死。孕妇中毒之后的几个时辰内无任何感觉,只是脉象会比平时强上一寸。而一旦毒,一刻钟之内就会落胎,再等一刻钟身死。”
“那么祥妃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不必担心了。娘娘及时服下了解药,眼下看来母子都无碍。”梁院判说完,又不禁看了一眼宫女蕊儿。
“蕊儿!”方才还奄奄一息的祥妃此时竟能抬起手,抓住了她身边服侍的蕊儿。蕊儿劝慰她道:“娘娘,您已经没事了。只是接下去的三天内会十分虚弱,好生调养便可以。”
“还真是个得力的宫女。”拓跋弘看向蕊儿,毫不吝啬地赞赏了一句,又笑问梁院判:“你一向是我大秦的国手,今日可是遇见山外山了?”
梁院判面上没有丝毫被比下去的不悦,只是爽朗笑道:“皇上说的甚是,老臣不过堪堪能认识一寸思,解药的方子却早已失传,听闻连夏国都是没有的。这位姑娘能够有解毒,可见比我们医者要高明许多。”
拓跋弘也没有责怪梁院判的意思,点点头道:“术业有专攻而已,你们医者做不到的事情她做得到,但医者擅长的事她也不一定懂得。”
说着暼一眼蕊儿:“你说是不是,蕊儿?”
蕊儿已经跪下了,祥妃强撑着坐起,与拓跋弘道:“皇上……”
“璃璃,你不要说话。”拓跋弘按住了祥妃,继续逼视着蕊儿道:“朕知道,这世上并不是所有擅长医理的人都是医者。今日梁守昌也在,你说的话或许能蒙骗朕,但蒙骗不了他。”
“奴婢不敢蒙骗皇上!”蕊儿叩头,又看向被皇帝抱住的祥妃。
祥妃的手指紧紧扣在床沿上,半晌吐出一口浊气,不曾说出一句话,面色却是一种灰暗的平静。蕊儿见自己的主子这副样子,知道今儿她也捂不住这事了,终于闭上眼睛,如认罪一般沉沉地道:“奴婢的确不是医者。”
拓跋弘对这个答案感到满意:“恩,接着说。”
“奴婢姓蓝。”这样的四个字,蕊儿说得满面绝望。她明白这个帝王的手段,在他面前是不可能糊弄过去的,今日暴露了一分引起他怀疑就一定会被探查地真相毕露。
拓跋弘冷笑道:“原来如此。蓝氏制毒闻名于天下,自恃绝技不肯为皇室效忠,想不到竟能为上官家做事。”
“皇上,求皇上饶恕……”祥妃急急地道。她明白拓跋弘的帝王心术,他并不讨厌嫔妃们互相算计,在那样的斗争中活下来的人才有资格扶养他的孩子、站在他身边。但他不希望看到后妃拥有太过强大甚至出皇权掌控的力量。
一个蓝氏嫡女效忠与自己,这在皇帝看来是不能容忍的。蓝氏制毒无人能及,有蓝蕊儿在后宫,祥妃不仅能够绝对地保全自身,而且若她想要用毒对付任何人,那人都不会有还手之力——其中也包括皇帝。
三年前她让蕊儿进宫,一直都只给她二等宫女的位子,平日里也从不重用她,在外人眼里蕊儿只是个不起眼又没什么后台的小宫女罢了。只是不曾想到今日会有这样的变故,蕊儿为了救她的命不得已在皇帝面前暴露身份。
“璃璃,”皇帝打断了祥妃:“你一贯识大体,应该知道朕喜欢看到什么,不喜欢看到什么。”
“皇上……”祥妃无奈苦笑,伸手按住胸口咳了两声:“臣妾太想要这个孩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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