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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林媛往镜月阁里去的时候,皇帝拓跋弘顶着繁复盛大的帝王仪仗,往长乐宫这边赶。
他知道太后不喜欢吵闹,遂刻意等嫔妃们都退出了长乐宫,才起驾前往。否则自己和她们碰上了,指不定又是一场风波。
拓跋弘进了长乐宫,见里头已经在摆午膳,遂坐下来与太后一同用膳。
虽然一应都是素食,母子二人也吃得尽兴,面上带着少有的笑意。拓跋弘亲手夹了一筷子滑菇送进太后碗里,笑与太后道:“今日听闻母后选了三个嫔妃来服侍?”
太后听了淡淡地笑:“你政务繁忙,哀家一个人住着,不过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拓跋弘听了面上显出愧色,想了想又赔笑道:“母后怎地从新妃里头选?她们年轻气躁地,哪里有王氏的沉稳,也不怕吵着了母后。”
太后笑道:“若真的要服侍,淑容一个人就很好了。”
拓跋弘听着心里一动,问道:“母后的意思是……皇嗣上头,您属意了嘉贵人?”
“属意?”太后嗤笑一声:“嘉贵人小心思不少,却没什么大的智慧,是个不中用的。就凭她的心智,有了也没本事养大。”
顿一顿,太后又笑了一声,道:“也不求她做得多好。只要能产下皇嗣,若宫里找不到人来养,送到哀家这里也是一样的。”太后说着抬眼扫一扫拓跋弘:“皇帝不也是这个意思吗?哀家顺水推舟而已。”
嘉贵人出身不高,自身也不是多么貌美,却能封到贵人,且给了封号。太后心下稍一思量,就能明白皇帝在想什么。
拓跋弘呵呵地笑了两声,道:“还是母后看得透儿臣。”
太后听着在心里摇头。这个儿子,她从八年前就看不透了。
先皇是个情种,他和先皇却一点也不像——这孩子的心太冷了。
“嘉贵人也好,汪承衣、叶承衣也好,家世上都是最合适的。”太后缓缓地道:“你的子嗣实在太稀薄了,大皇子又流着沈家的血。这一次借着服侍哀家的幌子把三人召过来,若是真有个好的……”
后宫里有嫔妃五十余,子嗣却只大皇子一根独苗和三个帝姬,太后哪里看不清这里头的龌龊?以前太后享清福懒得管后宫之事,现在看来不插手是不行了。
说是传过来伺候,不过是等着这几人里哪个有福怀上了,长乐宫就能保她的周全——当然,能保一时保不得一世,要是个没能耐的,孩子生下来也养不大,就把孩子给那有能耐的人去养着,生母自生自灭吧。
太后选了嘉贵人三个,和她们今日的装束是没半点干系的。这三个名字,只是太后在数日前就从花名册上勾下来的——她们的父亲官位都在五品以下,自身又年轻,有利于生养。
外戚干政,向来是帝王的大忌。因着这个,拓跋弘就连太后的母家孙氏也不客气,从不允许孙家的女儿进宫。还好皇后萧氏不能生,省了他许多麻烦。
拓跋弘心里思量着,又微微叹了一口气。若不是父皇糊涂,从头到尾都只认穆武王一个亲儿子,还给他最富饶的封地和强悍的兵马,自己当初又何至于扶持外戚对抗穆武王呢?现在又何至于让外戚做大钳制皇权?
这后宫的嫔妃都是重臣之女,和前朝是千丝万缕的联系。皇后的萧家,柔妃的沈家,祥妃的上官家……这些大族在朝中手握重权、左右朝政,自己不过是制造了一个三足鼎立的局面让这三方互相攻坚,才堪堪稳住了皇权。若真的把储君之位给了他们任何一家,怕是自己这个帝王就坐不稳了。
想要储君,就要先找到一个合适的生母。这个人既要出身得当,又必须具备保全自己和孩子的本事,的确是不好找的。不过退一万步讲,就算她做的不够好,去母留子也是可以的。那养母和太子隔着一层肚皮,也不会有多么近亲。
一个合适的女人……
念及此处,拓跋弘突地又想起了什么。他一抬头对上太后的眼睛,道:“若说家世合适……这还差点漏了一个人。她是最近才承宠的,之前一直默默无名,母后恐怕还不知道她……”(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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