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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初亮,玉珍早早就起来了,她领着竹篮子,飞快地跑到了田地里给羊割羊草。
我们家的门前是一片辽阔的田地,田地的中间额外引伸出一条土路,这条土路很长,它是我们村通往镇里面的唯一一条道路。
不知何时,父亲已经蹲在了门前的石墩上。他嘴里抽着烟卷,眼睛紧盯着玉珍。玉珍割完羊草,从田地里跑回来时,父亲才站起来,朝屋子里面走去。
玉珍回来后,直接把羊草放到了羊圈里,玉珍看着羔羊们津津有味地吃着羊草时,她才肯进屋里吃饭。
我们家的羊,基本上都是玉珍一个人的活,有时我也会帮她从地里割一些羊草回来,我比玉珍大十岁,玉珍非常的乖巧、聪明,也非常的善良、勤干。
玉珍总是每天天刚亮,就起床给羊割草,我每天早上都能听到羊叫的声音。有一次玉珍因为给羊割草回来晚了,连早饭都没吃,急急忙忙往学校跑去。
母亲站在身后大声喊道,玉珍你把这个馒头带着路上吃。玉珍这才回过头,朝母亲跑来,她接过馒头后又飞快地跑走了。
把玉珍送走后,我才扛起锄头,朝田地里走去。
这个时候,太阳已经显得彤红,狭窄的土路上有不少年轻的少女和青年男子,他们扛着锄头,正说笑着朝田间走去。土地上,常常会荡扬起层层的尘土。
我扛着锄头刚到地头的时候,高家翔就叫住了我:余生,你过来一下。我有话给你说。
我索性把锄头往地上一扔,走了过去。高家翔看到我走过来时才小声说道,你们家的羊卖不卖?
我说您么想起打我们家羊的主意了,我们家的羊我做不了主,那得问问俺爹。
高家翔说,这不我们家一远房亲戚办了个农场,厂子刚建好,就差这东西了,去镇上买花费太大,又不划算。我跟你讲啊,熟人见面好说话,你把羊卖给了我,玉珍这娃以后也不那么辛苦了。
我想就算是我答应了,玉珍也不会答应的,因为那是陪伴她许久的“朋友”,也是她“心尖儿似得宝贝”。
高家翔说完,扛起锄头朝田地里走去。
我回到地头的时候,父亲正抬头看着我,问我什么事情。我说高家翔想买咱们家的羊。父亲听后,很生气,他说卖给谁都不能卖给他高家翔。
听了父亲的话,我知道父亲还在为三年前高家的那件事情赌气在心。
高家翔的父亲高满仓,是我们村的副村支书。三年前,我们家的田地和高家的地相挨着,后来土地搞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时候,他高家硬是仗着走的是资产阶级路线,多霸占了我们家几分田的土地。
父亲一气之下,跑到村委会去告他高满仓,村里没告响又去县城告,后来高满仓迫于压力,才把剩余的几分自留地分给了我们。
父亲不知在背后里骂他高家,骂了多少次。
父亲常说,庄稼人活着,就要活出庄稼人的骨气来,不能还搞旧社会里的地主阶级,常受他们的欺压。
我嘴上说着同意,可内心里面又不这么想。
我和高家翔是同班同学,父亲经常提醒我,离高家那小子远一点,父亲常说高家的人都不是什么好人。
高家翔虽是副村支书高满仓的儿子,可相比他那暴脾气父亲,高家翔还算好些。
我上学的时候,我们班同学符冬梅因为家穷,交不起学费。高家翔知道后,硬是拿了家里的十几块钱,替符冬梅交上了。
班里几个人知道后就造谣说高家翔喜欢符冬梅。高家翔听了很生气,他气汹汹地跑来找我们算账,我们几个一看到他,一哄而散,各跑各的去了。
没想到,消息传得还真快,没几天,全班的人都知道了高家翔喜欢符冬梅这件事情。符冬梅也基本上都是红着脸,躲着高家翔走的。
后来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高家翔的父亲高满仓,高满仓二话不说上去就是一个巴掌,高家翔吓得连哭带叫,从家里面跑了出来,他父亲则是跟在后面,一边骂他是个不争气的东西,一边跟在后面拿着棒子追着打他。
高满仓父亲打高家翔那天,我也在场,老人们和青年人扛着锄头站满了整条土路,黑压压的一片,我凑过看时,才知道是高满仓父子,俗话说一到关键时刻,上阵还需父子兵,这话还真没错。
高满仓没跑几步,就气喘吁吁停了下来,也就在这时,他脚一滑,身子向前一倾,沿着土路的斜坡,滚到了田地里面。
围观的人都大笑了起来,高满仓从田地里站了起来,他蓬乱着头,拍打着自己的屁股,大声喊道,都回地里干活去,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
人们这才带着欢笑,相继散去。等大伙散去后,高满仓回过头再去找他儿子时,早没了踪影。
说到这,我还真觉得自己挺对不起高家翔的,后来我想这惩罚也算是他父亲当年那么对待我们家的报应吧。
高家翔那天一整天都没去学校,放学后,我们学校的老师告诉了高满仓,高满仓害怕他儿子出现意外,于是又满大街的找,听说最后是在一个麦秆垛子里找到的。
经过这件事情,我才深刻意识到我们所犯下的错误。(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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