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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川下了火车,老季辗转找到方程太阳能专卖店。
杨金福没在店里,只有小吕哭哭啼啼打电话。电话那端,孩子哇哇地哭叫妈妈,这一端女人家泪水涟涟。为不影响做生意,四个月上把孩子送回老家让老人照看,跟孩子近五个月没有见面了。不忍心听下去,季中正出门抽烟等候。
季中正去过家里帮着说和过婚事,小吕与季中正相熟。挂了电话,把季总请进店来。小吕说杨金福安装太阳能时从房上摔下来,正在住院。简单问了几句,季中正赶往医院。
在一家小骨科医院,只容下一张床位的房间里,杨金福双脚到小腿中间都打着石膏,正躺病床上呻吟着。老季没说话,坐在了床边。猛然见到曾经的室友跟老领导,杨金福暖流涌来,微弱地叫了声季总,你怎么来了?
每天晚上,小吕关店后就到医院里陪护男人。这晚,让季中正撵回了。五年前来银川,大部分时间两个人都住在店里。门店一角,有个一米多高的阁间,差不多像火车的上铺。放些杂物,兼做睡觉的地方。只在生孩子前后,两人才在外面租了七个月的居民房。
一天后杨金福疼痛减轻,不再哼哼,给老季讲了那个啼笑皆非的经历。
那天去一个别墅安装。一个穿着睡衣的年轻女子开门,把他让进屋内。杨金福进卫生间规划管路,女子仍回卧室。去楼顶的梯子在阳台上,要从卧室穿过,杨金福冲屋里喊我要去阳台。女子说你进来去就是。推开门,见女子正四肢朝天地躺在床上,杨金福径直向阳台走去。女子说你站住,衣柜里给我拿内衣来。杨金福愣住,女子说你不去拿我就告你非礼。这样的场景本就难堪又难说,杨金福索性依做。太阳能要安装完工时,站在楼顶上想着奇葩女子,杨金福走神摔下楼来。
季中正道,亏是只让你拿内衣,诬告你可说不清了。杨金福说,往常有让给扔垃圾的,有让打扫屋子的,有让给搬挪家具的,那天那个太狗血。老季不晓得,太阳能安装工还有这多功能。端屎端尿,老季医院里待了两天两夜。
离开银川,一路向着回程方向,季中正走访熟识的方程代理商。方程商被游说反水十之有一,就足够消化他现在工厂产能。事实上,过去代理商对其尊重已不复存在,多数人不冷不热,只有极个别跟方程有矛盾积怨深的,才答应做他的代理。季中正明白,那些铁杆商他去了也白去,譬如像越都的胡伯元。
眼下别说换牌子,胡伯元连做太阳能都打了退堂鼓。妻子被拉入温州炒房团,几个月时间里左手进右手出,赶他卖太阳能两年的利润了。尝到甜头,大把钱支持妻子。太阳能销售没有起色,程家庚怪他不用心不忠诚。胡伯元觉着北方老兄的论调怪怪。
季中正给杨金福寄去两箱保健营养品。小吕被感动,而杨金福明白,一边家庚老板厚爱,一边季总关怀,有朝一日他提出让做代理,自己将陷两难境地。
《铁佛日报》报道,二零零一年柳都市十家民营企业缴税过千万,方程公司是民企纳税十强。虽没达到年初设定的目标,但屈指算来四千多万资产了,程家庚猜测着不比东乡冷库财东少了。目标没达成,高管闭门会剖析了多条原因:最主要的工程没有全面做起来,房地产行业不认同。技术开没跟上,没有新的有竞争力的产品。新上马企业多,市场终端竞争加剧。来自季中正的因素,生产人员波动,影响了产品质量稳定性;经销商流失及对公司的不利舆论,拉低了销量。
新一年,仍执行上一年两亿元销售目标,对于总结的原因分别做出相应改善。而对待季中正的问题上,出现了不同意见。去年秋冬一直应对销售的回落,程家庚也没听到季中正再搞什么不利的名堂,就有了放弃起诉的念头。把老季送上法庭,于心不忍。而李总工跟危无畏则认为,只要季中正搞太阳能,必然会分流公司资源。如有证据定要起诉,只要老季吃了官司,既耗精力又杀锐气。
正当对季中正的态度有分歧时,市场上传来消息:山西介休跟河北正定两家代理商,反水做了老季代理。来自银川的消息并不确定,杨金福专卖店不远处,新开了一家老季太阳能的经销店,业务员怀疑杨金福一手拖两家。
杨金福病愈后,季中正再次上门,许诺像当初程老板一样支持产品与房租。不好驳了面子,杨金福安排小舅子再开一间门面。方程业务员确认后报回公司。杨金福虽然没有像介休跟正定那两家代理商一样反水,但一心不可二用。事实上,不可能不影响方程太阳能的销售。秃子头上的虱子明摆着,季中正从未善罢甘休,像躲在黑暗中吮食的吸血虫一样,一直在冲着方程代理商暗中下手。程家庚明白,急于做起市场来的季中正,拉拢方程商家效率最高,成本最低。他既如此,自己又何必对他念旧情而心慈手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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