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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景,我想跟你商量个事”裴宁收拾了桌子,看他还坐在原地,便上前给他披了件长袍,蹲下身来跟他说话:“贤良祠再有半个月就能完工了,房东家跟我谈过,希望我跟她联手,她出面把事情接下来,转手交给我来督工我想了一下,想应允了你看怎么样?”
舒景悦腰腹上被她的手臂圈着,面上更是涨红了一点,就撇开了眼不去看她:“外面的事你说了就算,拿来问我一个不识字的男人做什么?”
裴宁见他有点羞,竟慢慢把脸贴在他腹上亲了一下,虽是隔着衣物,也让他惊得一晃,刚才犹豫难决的心情不由好了一点,照实跟他解释:“咱们没什么根基,要白手起家也不是一天两天,跟房东家联手,虽说赚的不会太多,可是也就没有风险,总是稳一点,只不过接什么活,赶多少时间全得由房东家说了算,你现在这样要是再出趟远门什么的,我心里怎么放得下”
“我有什么要紧的,天底下哪天没有人生孩子,我哪里就比别人差点了?”舒景悦却比她果断得多,一伸手就拍开了她贴在他腹上的手,微微恼道:“谁家也没有男人生孩子还要妻主天天陪着的道理。”
“你啊,若是你肯像别人家夫郎那样好好顾着自己,我哪里还要这样挂心,”裴宁知道他当然不可能让自己成为她的顾虑,也猜到了他定是会同意她的决定,对他说这话其实也只是为了让他上心一些:“那我就先应了她了,不过我今天也说过,等我要走的时候,她不能拦着我阿景,再等等,以后我们自己做得来主了,我一定给你好好赔罪”
“谁要你赔罪了,”舒景悦推了她一下,见她又扶了上来,也就推就着让她抱紧了:“裴宁,我腿脚还没废呢,再说就算是废了一条腿,你也不要唔,不要把我当不中用的人”
“胡说,不中用的人能把这个家照顾得这样好么?”裴宁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能感受到他心里隐隐的不安和恐惧。凑上前亲了亲他的唇:“我是怕你太逞强,才时不时拿几句话来说你呢。”
也许是裴宁的“敲打”起了作用,也许是腹中的孩子真的消耗了舒景悦太多体力,从那天之后,舒景悦就不再接针线活计来做了,每天做事的时候,也会着意只做一会儿,时不时躺下来歇歇。
房皓第二次提起联手的时候,裴宁也就答应了下来,正式地跟夏初妆辞了工,再三谢过了她这两年多来的帮衬。夏初妆倒显得有点心不在焉,被她敬了几杯酒,虽说言语上还在跟她有一句没一句地搭话,脸上表情却还是瞧得出是若有所思的样子。
“夏小姐?你这是怎么了?”
“啊?啊没事、没事我们喝酒”夏初妆一愣,习惯性地抓起酒杯,却发现里面早已经是空的了,一时不由尴尬起来,捏了捏指上的骨节,干脆呵呵地笑了起来,自嘲道:“不瞒你说,我是犯了相思病啦。”
“啊?”裴宁愣了一下,对她的坦然自嘲有点意外,细一想,却又觉得这样的话也能说得无比坦然才果真符合夏初妆的性子,这么两年多来,她的确是把夏初妆当做可以相交的朋友的,因此也笑了起来:“那不知道我们夏小姐是看上了哪家的公子?怎么没立马遣了人上门提亲去?总不能是看上了哪家的有妇之夫吧?”
“虽不中,亦不远了。”夏初妆叹了一声,摇了摇头示意不提这件事了,只重新倒了酒朝她举杯:“房皓虽说不上多善,但也算得上是个坐得正行得端的人,你要跟她合伙,总还是不错的。”
“多谢小姐关心,”裴宁顺着她的意思转开了话题,说起了自己的情况,自然也就提到了舒景悦怀了身孕的事。夏初妆一呆,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反应过来才想起要跟她道喜。
裴宁不明所以,只以为她是为情所伤,也不好多说,本欲起身告辞,夏初妆却又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忙拉住了她。
“对了,你在房皓那里做事,有一点可要记得,千万别对她家里的事指手画脚。”
“这个当然,我不会不知分寸的”
“我不是这个意思,唉,一时也说不清,你到她店里就晓得了,到时候再说好了,反正你一贯是知轻知重的,”夏初妆说得有点含糊,顿了一下才有点犹豫地说道:“我看她们家也不太平,你时机到了还是早点脱身的好。”
裴宁点头谢过她,对她的直言不讳很是有一分感激,走到门边回头,却见她还是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终是忍不住出声问道:“夏小姐,窈窕君子,自然寤寐求之,你看上了哪家公子,何不早些遣人去提亲就算呃,就算有什么不当的,先遣个人去问问,总还是可以的。”
她说完,也怕夏初妆更尴尬,只低头闪身告辞了。想起夏初妆含糊提到的“房皓的家里事”,想来想去,也只能想到房皓曾经提及过自己的女儿,并且很是不满。
原本还以为房家是母女之间有矛盾,但到了房家的第一天,裴宁就知道夏初妆说的“家里事”,指的是房皓的女儿房启扬和外甥女林秀。
此前唐洛书家中只有她一个独女,而夏初妆家中长姐对她这个小妹从来都是骄纵的,说起来这倒是她第一次见识到“家斗”。
房皓对两人介绍她,只说了是生意上有来往的人,并没有明确告诉两人她以后会经手的事情。因此两人对她并不在意,当着她的面也依旧是明着要争个高低。
其实林秀虽说母亲父亲早逝而跟着房皓长大,感情很深厚,但房皓毕竟只有房启扬一个女儿,对林秀再好,家业大部分都还是都会交给她的,何况林秀已经有举子的身份,将来十有是要走仕途的。她对林秀实在没有必要记恨,但这位平日里处事很有一套的小姐,却偏偏在这件事上有点“拎不清”的死心眼,经常有意和林秀磕上。
“裴宁,这个东家有大半的时间是要在海运那边照顾生意的,说是看过你上次在苏州的那个园子,对你的手笔很放心,润州的这个小别院,就都交给我们负责了,”房皓笑着看向桌上的拜帖,一边道:“你过去看看,要什么都跟启扬说,让她给你备好了,定下了图就早点回来,这儿还有张帖子等我们去呢。”
她说着,便把手里的帖子递给了裴宁,裴宁接手看了一下,竟是秦业以官府的名义送来的帖子,请她们两人去赴中秋宴,以庆贺贤良祠终于落成。
“房东家去就可以了,我不过做点打下手的活,不敢居功。”裴宁对帖子上会有自己的名字有些疑惑,毕竟以所有人的观点来看,她充其量都不过是一个大一点的“工头”罢了。
“这可不行,秦知府遣来送帖子的人可是明明白白说了,请咱们两个人去,”房皓笑了笑,意味深长道:“我要是不把你带去,漫说是知府大人怪罪,哪怕是知府家的小公子都不能让我安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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