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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第1页)

“小静,是我啊,我是姨姨,姜理的妈妈!”

她双手抓住邱静的肩膀,眼睛紧迫地看着她,试图让她停止尖叫,冷静下来,但作用似乎不大,金秀芬只好提高音量,摇晃她的肩膀。

“小静,你快看着我,我是姜理的妈妈呀,你快告诉我姜理在哪里?”

邱静终于不再尖叫,但她一言不发,目光里变成了空洞。

金秀芬终于意识到这孩子不对劲,可前两天见的时候,她明明还是个阳光又活泼的女孩子,为什么现在却变成了这样。

她泄气地坐在石头上,邱静嘴里咕哝着什么,她仔细听了一下,好像是在说:“hu……hu……”

黄鼠狼已经被姨姨赶走了

红砖铺地,月光透过薄薄的窗帘映在地上,像是落了一层霜。地上摆着一张方桌,还未贴瓷砖的水泥灶头上支着两口大铁锅,铁锅后的墙上贴着红色的灶神贴画,上书:上天言好事,下届保平安,横批:一家之主。

灶头旁边是带柜子的木头大案板,紧挨着大案板的是冰箱,靠近冰箱的炕上,炕头放着一只钩针勾的小猫,金秀芬和邱静并排躺在炕上,衣服也没脱,金秀芬根本没有心思管这些。

折腾好半天,邱静终于睡了,金秀芬感到疲惫极了。两鬓的头发早已被汗水浸湿,但她丝毫不觉得热,反而觉得后背有汩汩凉意涌动,带起一层鸡皮疙瘩,不好的预感让她难以忍受。

一直到快天亮时,眼皮才在沉重的拖拽感中合上,迷迷糊糊间,金秀芬听到有人喊她,声音再也熟悉不过。

“妈,妈……”

明明是阴天,阳光却很刺眼,对面说话的明明就是姜理,可金秀芬怎么也看不清她的面目,只有一个轮廓。随之而来的时胸口的闷痛,可痛感和自己之间却又像是隔着什么说不清的东西。

山体塌陷,洪水滔天,席卷着泥沙汹涌而来,姜理的声音越来越远,洪水淹没了金秀芬,在强烈的窒息感中,她睁开了眼睛,屋里的光线告诉她,天已经大亮了。

很累,却好像只是眯了一小会儿的感觉。

“……hu……hu……”

从似梦似醒的感觉中让意识回笼,金秀芬转头,邱静坐在炕上,手指扣着另一只手的手心,目光空洞,嘴里念念有词。

……hu……hu……,到底是什么意思呢?金秀芬嘴里反复重复着这个奇怪的词汇,最后得出猜测,是……老虎?难道说她和姜理遇到老虎了?

不,她立刻否定了自己的猜测,根据她嫁到泉村二十来年,泉村这地方听过以前有鹿,有狐貍,就是不可能有老虎。

“小静。”金秀芬坐起来,拉起邱静的手,“小静,你告诉姨姨,hu是什么意思?”

“啊!”邱静顿了顿,金秀芬以为她想到了什么,不料邱静眼神依旧空洞地重复起来,“……hu……hu……”

看来从邱静嘴里是问不出什么了,这孩子脑子多半已经坏了,就在金秀芬要陷入颓丧时,他的耳边不禁响起姜理前两天才说过的话,当时她们正在牛肉面馆吃面,邱静也在,因为聊到同学之间的友谊,姜理说起了她高中时期一位很要好的同学,那位同学去上了警校。

“咱们每个人都应该学会拿起法律的武器来保护自己,妈你也是,以后要是有人敢欺负你,或者遇上自己无法解决的事儿了,一定要报警让警察来帮忙。”

姜理说,这些都是她那位上警校的同学告诉她的,姜理还给她写了报警电话的纸条给她,让她拿好了,万一用得着。做完这些,她还说,“看来得抓紧时间念书,这样等工作以后就可以给我妈买个手机了。”

真是个懂事的孩子,可这孩子她到底去哪儿呢?金秀芬的思绪被一阵拍手叫好的声音打断。原来是邱静看着从桌上流下的水正在傻笑,金秀芬看得心里又怕又不是滋味。

明明前两天还好好的孩子,忽然就成了这样,她该怎样面对邱静的父母?她父母是知道她跟着姜理来泉村这件事的,金秀芬想起那天在牛肉面馆邱静说过的,可事情发展成这样,她的父母一定难以接受吧。

“嫂子!”

门外传来一个声音打断了金秀芬的思虑,她像忽然弹起来的弹簧一样抬起头,门里进来一个男人。

与此同时,邱静尖叫着扑进金秀芬的怀里。金秀芬伸手揽住邱静,轻拍着她的背算是安慰。只见那人西装革履,脸型略长,头发梳得锃亮,双眼里有清晰可见的红血丝,一手提着一箱牛奶,一手一箱八宝粥和一盒茶叶,正是左正。

和昨天一样,左正看起来还是一脸诚意的样子,但不知为什么,在金秀芬看来,他那双细长的眼睛里,似乎总是隐约透着一丝不为人知的奸猾,应该说这种感觉是后来才有的,就算左正现在是泉村人公认的大善人,金秀芬也无法将心底这种感觉改变。

“哟,咋回事啊嫂子,这是家里来亲戚了吗?以前咋没见过……”看清炕上的邱静后,左正把礼放到了方桌上。

这不年不节的,提着礼来是个什么意思?金秀芬脑中灵光一闪,已猜到□□成,见左正走过来,像是要确认到底见没见过这个“亲戚”似的,她把邱静往紧搂了搂,一脸冷淡地看着左正,“要你见过干啥?”昨天搭了左正的顺风车,所以金秀芬在心里设定好,不像以前一样对左正太凶。

左正放下礼朝着炕边走来,金秀芬松开邱静,跳下炕头拦在左正前头,速度之快,让左正始料不及。

左正尴尬一笑,“嫂子,还生昨天气呢?”转而指向方桌上的礼,“别生气嘛,上次的茶叶不好。”他来到方桌前,拿起那个绿色铁盒给金秀芬看,“你看这回我给你换了铁观音,好茶,你喝了消消气,昨儿个的事儿不好意思,我那兄弟开车太快了些,吓着嫂子了,我今天专门来给嫂子赔个不是,呃……再一个、想着也顺便问问嫂子,那个地的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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