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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彻底办妥后,佐飞按照朱品慧给的电话号把苏傲雪约到了学校见面。
开门见山第一句话,就弄得苏傲雪很紧张。
“你对我这个老师,有什么意见吗?”
苏傲雪敬畏老师,尤其怕自己一些行为惹老师生气了,垂着脑袋连连摇头。
佐飞捂着嘴偷笑一下,旋即又板着面孔,重重地咳嗽了两声,质问道:“那怎么有话都跟师母说,不跟我这个老师说呀?”
苏傲雪把耳边碎架起来,抿着唇浅浅地一笑,道:“慧姐不止是师母,还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呢。”
佐飞故意把她的意思解释到了荒腔走板的地步,看她还能撑多久:“哦,毕业了,不讲师徒情了,关系要从你的女朋友那边论了,那你跟我可就平起平坐了。”
苏傲雪急得双手摆个不休,跺着脚道:“不不不,我觉得跟慧姐很交心。同为女人,我和她说话比较容易敞开心怀。但佐老师,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从来都很敬重你呢!”
佐飞挑了挑眉,似乎是很受用的。于是,慢条斯理地拉开抽屉,口中说道:“不过,你托她的事,最后转个弯,还是要由我来解决。”
苏傲雪眉心一跳,眼里立刻有了热意:“佐老师难道为了我……”
他们夫妇表面给人的感觉,总是佐飞认识的电影人多一些,毕竟他从前在电检委员会担任过职务,而朱品慧只是一家电影分厂的小出纳。但佐飞的为人是很清高的,因为他宁折不弯的性情,在电检委员会改组的时候,先被挤出局的就是他这样懂电影而不懂人情的。
可要说佐飞完全不懂交际,那也未必,有些人只是知世故而不世故。
苏傲雪和他相识以来,知道他不会轻易为了哪个人、哪件事,去找人通融的。然而现在听他的口风,竟然为了学生的生活问题,和人家张口了。
佐飞是个耿直的老实人,尽管知道必须这么说,但他心里总觉得是冒领了功劳,因此开口前还犹豫了一下子:“我在电影公司那边总还有几分薄面的。现在电影几乎取代了戏曲的位置,成了当下最流行的文化消费行为。几个大型公司开的电影分厂,可以一直编号到四分厂甚至五分厂。分厂一个个开出来,那就需要有大量的人才了。我写了介绍信,推荐你去试一试。”
苏傲雪接过递来的信,是未封口的,很容易就能展开看了。她只看了个抬头,满脸就写着惊喜:“锦华电影公司?!”
佐飞因笑道:“上海电影业只评选了三巨头,或许是因为叫着比较顺口的关系。如果排的是四巨头,那么锦华无疑是能上榜的。你是一张白纸的毕业生,一开始只能从执笔做起。要有能表达你个人风格,由你独立构思的剧本,恐怕得先熬上三两年。”
苏傲雪高兴得几乎要落下泪来,连声音都开始抖了:“我一个无名的庸人,只要一份糊口的工作就很满意了,哪里还敢挑剔位置呢!”
拿着宝贵的介绍信回家,杜景堂也带回了新进展。
他的同学入股的是今年刚成立的凤姿电影公司,听公司取名的谐音和用字就能知道,公司起人对电影市场做过深入的调查和研究。一般来说,电影的成败多半在于女演员。能争取到名气响、演技佳的女演员,约等于成功了一半。当然也要故事情节,能有特色和亮点才行。
对于公司成立后的第一部电影,暂时有了一个大概的框架,就看怎么往里面填充能调动观众情绪的素材了。
以苏傲雪的聪慧,当她粗粗看过剧本的纲要之后,立刻就明白了,这家电影公司只需要能听懂话的、会写字的编剧。至于所谓的思想性,不仅不要求,最好还是根本上就没有呢。
这不是理想中的工作,却是能稳稳当当吃上一口饭的工作。往好处想,能有这样养活自己的机会,而且还是一下子来了两个,对于一个普通女人来说,已经很不容易了。
杜景堂听说了佐飞写介绍信的事,当然以为她是要二选一。不成想她居然表示两个机会她都要抓住,有些担忧地问道:“你忙得过来吗?”
“这有什么忙不过来的……”苏傲雪冲口便想说,从前跟着李海存,又要做家事,又要去上学,夜半还要帮他校对,那才叫忙呢!旋即一想,为什么当着杜景堂的面提那个人,这不是讨不自在嘛。因就摇摇头,调侃道,“我从小就忙惯了,不像你大少爷,是养尊处优惯了。只是这样,你就觉得很忙了吗?”
改了口之后,当然是避开了容易引得杜景堂不悦的话题,但似乎也引起了他另外一个心病。他一直猜测,苏傲雪是很在乎自食其力的,也许内心不满意他这种游手好闲的蠹虫。今天更是把养尊处优这种话也挂在嘴上了,可见是看不惯他现在的生活。
然而,苏傲雪语气并不恶劣。杜景堂也不好开口自认是家里一条米虫,因笑道:“我鞍前马后替你找工作,你不谢谢我,还拿话讽刺我,看我怎么收拾你!”
说罢,一把将人打横抱起。
他喜欢房门紧闭之后,彼此袒露出来的外人不可见的一面。在绝对隐秘的空间里,丢却理智的温存,可以让他忘掉一切的烦恼。
苏傲雪却扒着门框阻止他:“我哪里没谢你,我昨天谢过的……”
“为了表示诚意,你再谢一次。”杜景堂挠她咯吱窝,轻易就让她松了手,他在她面前总是维持不了谦谦君子的形象,狡黠地笑起来,“不妨再多谢几次。”
两人跌入柔软的大床,苏傲雪被吻得近乎窒息。她嘤咛着求救,在被释放的一瞬,她大口大口地呼吸。
这屋子和她刚住进来的时候不一样了,那时满屋都是陌生的新家具的味道。现在弥漫的则是,一种交融的气味,有一半熟悉的味道来自她本人,另一半由陌生到习惯的气味来自杜景堂。两者调配成一种独特的只属于他们的味道,甜到心头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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