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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声音轻柔地几乎听不清,不语在一旁看着,也十分心酸,劝道:“殿下,折子也改完了,咱们回去休息吧?”
冯晴看了看难得平静的穆罗云,心下的不舍更甚,轻轻摇了摇头:“你去睡吧,我陪她一会儿。”
因为酒力的缘故,穆罗云睡得很沉,冯晴也就这么安安静静地坐着,握了她的手,与她十指交缠,有点艰难地俯身亲了她一下。陛下,快醒来吧,我和宝宝都在等你呢。
穆罗云睁开眼的时候还没完全回神,酒的后劲让她觉得脑子里一片晕乎乎的,想下床倒杯水喝,也觉得自己踩在棉花上一般。待回到床边,才发现冯晴竟靠坐在床头睡着了。
钟晴宫的床榻很大,他却只窝在角落一点,脸靠在床背上。无论对谁来说,这姿势绝对都算不上舒服,更何况他还怀着孩子。圆隆的肚子坠在腰间,更显得他身形消瘦。
穆罗云鬼使神差地把他抱起来安置在床上,冯晴显然是太累了,即使这样都没有醒过来,只是嘤咛了一声,撑着腰扭动了一下,缩进被子里。
入秋之后夜里已是很凉了,穆罗云见他裹着被子还冷得打了个寒战,连忙伸手把他揽住了,这下意识的动作让她一愣,再想要退开,冯晴却自动自发地贴进了她怀里,无意识的呢喃了一句“冷”。
盖着被子都冷,那你还在床边干坐着。穆罗云心中微怒,然而对着这个熟睡的人,她不再满身倒刺地防备着,索性遵循了最本能的动作,手上不仅没有再推开他,反而悄悄收紧了怀抱。
但到了半夜,冯晴还是发起了烧,他的身体本就是需要精心调养的,平日里被穆罗云捧在手心护着还三不五时要不舒服。这几天却又是劳累又是伤心,加上晚上受了凉,更是一发不可收拾起来,整张脸上都烧得红红的,抱着肚子直喊着难受。
穆罗云心中一疼,伸手摸了摸他的脸,却被他抓着按到了腰上,这才明白他是腰痛得难受,忍不住就伸手揉了两下。
“嗯,”温暖的掌心和适中的力度让冯晴叹了一声,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着她:“疼”
“哪里疼?”沙哑的声音里满是关切,出口后穆罗云自己都吓了一跳。
“这里,这里,还有好多”冯晴半梦半醒,拉着她的手按在腰上,肚子上,委屈地看了她一眼,又闭上眼缩进她怀里。
穆罗云想要抽回手,却被他固执地按着,腹中的孩子不失时机地踢了两脚,那隔着衣物都让人吓了一跳的力度让冯晴难受地呻吟了一声,却也成功阻拦了穆罗云的动作。她一手托在冯晴沉坠的腰上,一手顺着孩子的动作轻轻安抚起来。
熟练的动作仿佛做过许多次。根本不需要思考,她就知道怎样才能让怀里这人舒服一些。穆罗云心中矛盾,理智告诉她这是害死了温音的人,绝不应该怜惜他,可是看到冯晴酡红的脸和紧紧拧着的眉头,情感上却无论如何也下不了手去推开他。反而小心翼翼地替他揉着,看到他干裂的唇,竟着了魔一般,轻轻吻了吻。
冯晴身子一颤,穆罗云的情况不同以往,是以他的精神一直高度紧绷着。虽是发着烧,却也还维持着一丝清明。只是看到穆罗云很是迷茫,待自己又并不像清醒时那样厌恶痛恨,才放纵自己顺着心意依赖她。
这一个轻柔的吻让他心中剧颤,明知穆罗云并未恢复,却还是忍不住心中的期盼和酸楚,睁开眼看着她。
穆罗云被他眼睫上微微的泪光震住,原本微弱些的那个声音忽然提高起来。你曾经错待了他十年,你让他的身子成了如今这模样他爱你信你,他忍着百般不适怀着你的孩子,你发过誓要好好待他,怎么还能这样伤他!
“不,我没有,我喜欢的是温音是温音”穆罗云忍不住抱住头,却还是压不住在心里拉扯的两种思绪,终于狠狠地撞向床柱。
清醒(上)
冯晴阻拦不及,眼看着她撞上去,额头重重地磕在床柱上,眼前瞬间被刺目的鲜红占据。
一旁的暗卫原就留心注意着,见状立刻点了穆罗云的穴道让她陷入昏睡。
苏辰一直在钟晴宫住着,听到消息很快提了药箱赶来,简单止了血就捏上穆罗云的脉搏。
冯晴自取了纱布为她包扎,见苏辰眉头紧皱,心里更是似十五个吊桶打水,七上八下地提着心,“情况如何,”
他平日里一贯是镇定自若,就连那日被意识糊涂的穆罗云打了一巴掌,也不曾有过这样的失态。苏辰见他这般样子,更是为难。避开了视线不敢看他。
穆罗云的脉相纷乱无绪,极为复杂,甚至时而有力时而微弱。如果一定要形容,只怕只能用“狂乱”二字。
冯晴一向是个心思灵透的人,见了她的表情,哪里还有不明白的道理,顿时懊恼地攥紧了手,怨自己:“我不该迫她去想的。”
他的手明显在发抖,苏辰却不知该如何安慰他。幸而穆罗云虽然陷入了昏睡,却也并没有其他的症状。她稍一犹豫,还是把百草堂那边的消息说了出来。
百草堂的那位老大夫和她的母亲一起去了一趟南疆,证实那香囊中的异香,确实是来自能够迷惑人心的噬魂草。
冯晴听到这个消息,才算有了点精神,急问:“那有什么法子可以解吗?需要什么来配制解药?”
“九哥哥其实,这噬魂草的药性并不像我们想的这般强。母亲说这噬魂草虽有迷惑人心的效用,却并不长久,效力也最多不过日,”苏辰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可是皇上如今的情况,显然要严重许多。”
冯晴心下一空,原本充满希望的心情一下子像是被浇了一盆冷水。冻得他咬着牙说不出话来。
“九哥哥,你这几天都没能好好休息,我在皇上这里守着,你去睡一会儿再起来吧,”苏辰担忧地看了看他,示意站在一旁的不语来扶他。
冯晴的视线似是黏在了穆罗云身上,只是定定地看着她,浑然不肯移开。
苏辰只得加重了一些语气:“九哥哥,再这样下去,就算你撑得住,你肚子里的孩子也撑不住。到时我可再没有什么法子了。”
提到腹中的孩子,冯晴终于没有再反对,只是执了穆罗云的手,紧紧地握了一下:“如果有事立刻叫我。”
这一夜的钟晴宫似乎格外安静,往日多少总要闹出点事情或是动静来的穆罗云昏昏沉沉地睡着。冯晴所住的偏殿也是一片沉寂,连呼吸声都清晰可闻。
穆罗云的脉搏在天亮之后才终于渐渐平静下来,像是拉锯的两方终于达成了某种平衡。苏辰稍稍松了口气,原以为她会慢慢转醒,谁料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平息下来的脉相竟又陷入了更纷乱的情况。
反复了两次之后,原本沉沉昏睡的人也似耐不住这般折磨,低声j□j起来,蜷着身想要抵抗这种磨人的疼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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