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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孩子似乎早有准备,拿起一根小木棍,在地上歪歪扭扭地写了两个字:左年。
能听见,会用口型说话,有名姓,会写字,说明有人教过他。
姬凭戈又问:“你从哪儿来?谁教你的?”
左年四下看看,确认周围没有其他危险,便上前拉住他的手,自来熟地要把他往别处带。
姬凭戈下盘稳健,站着不动。左年一下没拉动,又使出大力气去拉,沾着泥灰的小脸憋得通红,细瘦的胳膊抻得笔直,活像一头犁地的小蛮牛。
眼见姬凭戈还是纹丝未动,左年不由得卸了力气,却没有松开他的手,转头疑惑地看着他,无声地动了动嘴巴:爹爹?
不知道触动了哪个点,姬凭戈被他这副不自量力的模样逗笑了。
向来凶神恶煞的魔教主君,握住了这个野孩子的手说:“走吧,你要带我去哪儿?”
***
他们来到一座山洞里,很显然,这就是左年的居所。
姬凭戈打量着这座山洞,眸中难掩惊奇。这么年幼的孩子,野人一样的穿戴习性,他本以为他的住处会像个乱糟糟的狗窝,谁料这里不仅桌椅床铺打理得井井有条,甚至还有能引流和收集雨水的竹筒,垒得漂亮规整的炉灶,砖石木板搭好的案几,以及能旋转的木柜……
那木柜共有三面,一面放着许多书册,比较新的是道家经书、丹药方子,估摸着是从连珥观得来的,还有几本特别古旧残破,是《三字经》《千字文》《弟子规》之类的读物,应当是有人用这些书给他开过蒙。
木柜的第二面放置了数十个木质机巧,全是姬凭戈也未曾见过的玩意,有些像是孩童解闷的玩具,类似鲁班锁、宴几图、机关球,有些像是兵器的模型,例如有个孩童巴掌大的扇形机关,竟是个能用来打鸟射兔的弓弩……
姬凭戈看得目不暇接,这山洞里只住着左年一个人,他是自己琢磨出了这些东西?这等心思手艺,搁在外头都不必拜师了,绝对是个不愁吃穿的能工巧匠。
他转动木柜,看到了它第三面。
这一面只挂了一幅画像,就是他本人的画像。不似寻常画像那般潦草写意,这是一幅极为精细的工笔画,将他的丝、轮廓、眉眼尽数展现,并且上了色,是多罗阁给他的初始装束,红色带,黑色武士服,没什么神韵可言,只是把所有细节和特点都展现了出来,简直像是官府通缉犯人的悬赏画。
姬凭戈瞥了眼落款,没有作画人的名字,只有一个年份日期。
这时左年兴冲冲地来到他面前,举起了手中的宝贝一串风干的老鼠干。
他说:爹爹,给你吃。
姬凭戈垂眼,看着那一串三只老鼠,退了毛的,清了内脏,这大概是左年自认为最好吃的美味,迫不及待地与他分享。
但他没有接,拒绝道:“我不吃老鼠。”
左年失望地收回手。
姬凭戈问他:“你几岁了?”
左年放下老鼠干,伸出两根手指。
姬凭戈:两岁?不要骗人。
左年连忙摇头,开口:两百零三岁。
姬凭戈:……
跟这幅画像,差不多岁数。
作画的人使用了特殊的手段,让纸张不易腐朽,也让墨迹和朱砂不易褪色,这样的驻存方法或许也传承给了左年。
这孩子天天对着这幅画像,难怪见了他就喊爹。
可是,为什么一个两百零三岁的人还是这样的孩童模样,更重要的是,自己为什么会有这样一个同源基因个体,或者说,一个子嗣?
左年又跑到角落里翻出一个野果递给他,固执地跟爹爹分享着自己的食物。
姬凭戈犯愁地看着他。
良久,接过了这个野果,咔嚓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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