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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徵隨意用袖子擦了擦,靠近那儒生一步。
儒生倒退兩步,剩下一隻手還握著雞蛋,不知?是砸還是丟,「你要做什?麼?」
「我如何汲汲營營?」沈徵語氣不見憤怒,依舊四平八穩,「閣下不妨細說?。」
儒生一頓,理直氣壯地指控他:「蔡老所提兩稅法以資計稅,是利國利民,可休養生息的良策,卻因黨派爭鬥被貶出京,你竟然還要再彈劾蔡老,使?得他再貶官,你到?底居心何在?」
「閣下是蔡老門生?」
「我是替蔡老鳴不平的千千萬萬人之一。」
「蔡東辰治家不嚴,縱容么子胡作非為,痛打門房小廝至重傷,人證物證俱在。閣下替蔡老鳴不平,我替被痛打的門房鳴不平,不可?」
「蔡老遠在舒州任官,他么子在老家,何以能夠日日在面前言傳身教?」
「當今聖上尚在潛邸時,其父也遠在千里之外,未得耳聽面命的教誨。」
「你這是強行狡辯,強詞奪理。」
儒生聲音大了,驚動了府內等候的洗浪。
洗浪懵懂地出來?,一看嚇得臉色大變,立刻捧袖往沈徵臉上和肩上擦去,「你是誰啊?當街砸罵朝廷命官,京兆府巡邏的衙差才剛走!」
儒生一聽洗浪要報官,面露猶豫。
眼見天色漸漸黑下來?,圍觀的人也多,他一轉身,撥開?人群,鑽入巷道里不見了。
鬧事者跑了,洗浪驅散圍觀的人。
沈徵臉上,胸肩上仍舊沾著黏糊糊的蛋液,不甚舒爽,想掏出袖子裡的手帕擦一擦,莫名想到?什?麼,止住了動作,往左邊看去。
姜玥與銀杏正站在府門口。
她穿著煙紫色的衣裳與套裙,披著一件薄薄的披風,比上次婚宴見那日,臉頰更瘦削了點。
一雙清凌凌的眼往他這裡看,秀眉緊蹙,到?底是沒再說?什?麼,領著銀杏入了府。
沈徵回到?寢屋,將一身弄髒的公服丟在案上,要喊洗浪燒水,屋門推開?,進來?的是暖玉,高?啟泰安插在他身邊的其中一個婢女。
「奴婢伺候郎君更衣。」
「不必。」
沈徵避開?她伸來?的手,皺眉喊了一聲「洗浪」,洗浪過?了好?一會兒?慢騰騰提著熱水過?來?。
白霧升騰的淨房裡。
他踏進浴桶,隔著門板聽見洗浪守在外面,將還想進來?伺候的暖玉支使?走了,隨後進來?給他添了兩勺熱水。
「郎君,今日那人為什?麼要砸你雞蛋?」
「我彈劾了他眼裡的好?官。」
「那真的……是好?官嗎?」
「算是。」
洗浪不解,「為何啊?」
「有時候被彈劾,不是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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