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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她不知道这些不祥的预感究竟是从何来,从何起,因此日夜难安,既焦虑又恐惧,既恐惧又愤怒。
……
听到“没病”这两字,白楚月的脸色并未见好,其实之前请来的许多大夫,给她把完脉后,嘴巴里绕来绕去的,说的多半也是这个意思。
还以为段三郎找来的人,能有什么过人之处。
而且刚刚第一眼,她对这姑娘难得有些好印象,却没想……白楚月心里冷笑,她也是疯了,竟指望起一个普通女子……心里忽生出无尽的厌倦,便打算开口送客。
只是就在她将开口的时候,林师师又道:“世子妃要想夜里睡得好,神思得以安宁,夜里不再有噩梦,我倒是有个法子,兴许可以一试。”
白楚月猛地一怔,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过,她晚上做噩梦。
实在是因为她连晚上梦到什么都记不住,只是觉得被恐惧包围,并且觉得身边所有人,都像是不怀好意,他们当中,有人要害她!
为此,她已经撵走了许多人,但此等不安之感并未有丝毫减弱。而这种种,很难表述,说多了,怕是会让人以为她当真是疯了。
所以她只说晚上睡不好,睡不着,夜夜失眠。
前面那几位大夫,因顾着胎儿的健康,也不敢随意用药,给她开的都是些安神养神的食补,结果吃了一点用都没有。
白楚月不自觉握紧了手心:“什么法子?”
林师师看了一下房间里的装饰,才道:“世子妃这屋里,极尽奢华,但缺了点东西,若是能补上,应当就能睡得好觉。”白楚月又是一怔,她还以为是要给她开什么方子,没想却是说起她这屋子来。却也没有说是屋里什么东西摆得不对,而是缺了东西。
于是便问:“缺了什么?”
林师师:“一枝春色。”
白楚月:“什么?”
坐在一旁的白三奶奶也有些愣住,随后一笑:“林姑娘能不能将话说得明白些,我这听得一愣一愣的,林姑娘莫不是在故意逗我们开心?”
林师师站起身:“刚刚我同三奶奶逛了逛贵处的园子,看到那院中种了几株杏树,此时花开得正盛,昨夜下了雨,今日开出来的杏花比之往日,更胜三分,清极艳极,世子妃可以去赏一赏,再挑一支称心的剪下,插瓶放在这屋里,夜里应当就能睡得好觉。”
白三奶奶听得有些哑然,好一会才道:“林姑娘这说得,我都想再去看看了,只是这么雅致的药,当真是第一次听闻。”
白楚月看向白三奶奶:“园中那几株杏树,都开花了?”
白三奶奶点头:“早几日就已经开了,如今确实是赏花的好时候。”
“那便去看看吧。”白楚月说着就站起身,旁边的丫鬟正要上去扶,她却看向林师师,“我身子有些沉,林姑娘可否扶着我过去。”
林师师便上前去,轻轻托住白楚月伸过来的手。
世子妃的手很瘦,但比想象中有力。
白三奶奶跟在后面看着那两走在一起的身影,心里有些纳闷,即便是未出嫁之前,她这小姑子也很少将什么人放在眼中,闺中密友也没几个,后来嫁入侯门后,就更是眼高于顶。
白楚月回娘家这么些日子,就连对她这个嫂子,都没这般好辞色过,怎么偏偏对这位林姑娘另眼相看了?
却这会儿,姚妈妈走到白三奶奶身边,低声问了一句:“三奶奶,这林姑娘的身份可是查实了?别是什么人安排来了,少夫人如今身体贵重,可出不得什么意外。”
白三奶奶很是不喜姚妈妈说这话的语气,只是对方毕竟是白楚月身边的人,不是白府的下人,她不好置气,便皮笑肉不笑地道:“段三郎带进来的人,我们三爷也见过了,自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再说了,她来看楚月,不也没给开什么药,不过是叫出去赏个花而已,就是解个闷儿罢了。旁边都有丫鬟看着,楚月也难得有这份好心情,你老操的什么心。”
姚妈妈淡淡道:“我自是不会去搅扰了少夫人的好兴致,但有些事少夫人没想到的,我可不得帮着多想想。”
白三奶奶笑了笑:“那你就慢慢想吧。”
她说完,就快步走开,跟上前面的人。
姚妈妈站在后面看着,面上不带笑,过了一会,她也跟了过去,没有走近,只是保证少夫人和林师师都在自己的视线范围内。
……
白楚月扶着林师师的手走了一段路后,忽然问:“林姑娘用的什么香?”
林师师:“我没有用过香,兴许是衣服上带的皂角粉的味道。”
“不像是皂角粉的味道。”白楚月轻轻摇头,然后头微微往林师师这边偏了一下,“林姑娘没用香的话,那便是自带香气了。听说有些奇人就是天生体带异香,林姑娘莫不会就是这等人。”
她说完,不禁莞尔,却展颜之后,才意识到自己居然笑了,于是就是一怔。她已经有多久没这般笑过了,刚刚扶着林师师的手,从那屋里出来后,她就觉得心情好了些许。
但与其说是这天气令她的心情舒畅了,不如说是身边这姑娘,令她在不知不觉中,有种久违的心安之感。
此时,两人已走到那几株杏树旁,林师师看着那几乎压弯了枝头的繁花道:“兴许是这花的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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