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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白实在受不了自己练了几个时辰,厌厌便在自己耳边念叨了几个时辰,说来说去都是那几番措辞遣句,故此不耐烦说了句:“要不你喝口水吧。”
厌厌一脸单纯,只觉得被关心了,故此扯出个大大的笑脸,替少白擦去汗水,心满意足应了句:“厌厌不渴。”
一下子没撑住,身子一整个斜斜倒在地上,好在脚先着的地,少白望了望天上的太阳,指着日头说“倒立的时间可到了啊!”
厌厌紧紧抿着唇点了点头,方才喋喋咻咻说个不停,这一开口又是:“少白姐姐,你不会生浊娘的气吧?”
少白只觉得心中一沉,本是想发脾气来着,差一点按捺不住,一回眸便瞧见厌厌低着头,浑圆眸子微红,皱着八字眉,再加上一句接着一句姐姐叫着,她只得叹了口气,“你放心吧,我吃她的、喝她的、住她的,我把她当再生父母,怎么会跟她生气呢?”
“那真是太好了。”厌厌一扫阴霾。
兴许是蛇类大多不知道自己爹妈是谁,街道上孩子蹦蹦跳跳甜,腻腻喊着娘亲,厌厌估摸着也是艳羡,这才在心里将救她回来的浊姬看得那样重。
“你放千千万万个心,我不会刻意忤逆她的,谁会跟钱过不去。”少白说着往前踱了几步坐到一旁休息,随手在筐里掏出个梨子,厌厌就如同跟屁虫一般又跟了过去。
“那就好。”长出了一口气,厌厌转忧为乐,笑眯眯瞧着少白,“少白姐姐,你还得练两个时辰才够数,不能偷懒的!”弯下腰,将坐着的少白拉了回去,扯着到了墙边儿,指着一处空旷地说:“该压腿了。”紧接着蹲下身,抱住少白的腿硬生生掰着放到了墙上。
只听见嘎巴一声,半更雪后院里传来一声惨叫,毫不夸张说连前堂楼上的窗子也跟着颤了几颤,“啊!慢!慢!慢点儿……救命啊……杀鸟啦!”
厌厌手劲儿很大,只是她自己不这么觉得,因为灵力低微,故而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大行,连她自己也诧异,怎么轻轻一碰少白姐姐就叫起来了?殊不知要是认真起来,那条鸟腿就真的要重新接了。
少白就势一连几个空翻,再见时已经蹲在一楼的房檐,抱着房檐上的石兽死死不撒手,嘴里还喊着:“救命啊……惨无蛇道啊……”这边正嚷着,身后被什么东西戳了几下,一回头瞧见厌厌不知何时跑上二楼,推开窗子正巧能够着猴子抱树一般的少白,双目一对上,少白一脸惊恐,差点儿摔下去。
反倒是厌厌,很不好意思扭捏着:“我……我不是故意的,少白姐姐对不起、对不起……”声音细腻,就像蜜饯里流的糖汁儿,少白则像是只觊觎糖汁儿的苍蝇,最终粘在蜜饯上跑也跑不掉,一听见姐姐两个字,连骨头都酥了。
瞧着她那张生来楚楚可怜的脸,少白从外面钻过窗户,坐在坎墙上,“放心,我哪里那么容易生气。”可厌厌一伸手,她却早早的跳下墙,从厌厌胳膊下钻了出去,“但,我们说好,你不能碰我!我胳膊腿儿细,经不起折腾!”说罢,匆匆跑下楼去。
说是只有四个时辰练功,等少白忙忙叨叨凑足了四个时辰时连腿带脚都软了,躺在榻上动也不想动,更别说蹲下身去,怕是只会双腿发颤一屁股坐在地上。
睁眼望着交错的房梁,门口却飘来一阵香味儿,目光所至,白毛怪端着个碗走了进来,少白吸了吸鼻子,而今好似几百年没吃过东西,爬也要爬起来瞧瞧那碗里这么香的到底是什么,直到一碗猪血滑豆腐端到面前,上面还飘着些许韭菜碎,她如饿虎扑食般坐直了身子。
少白觉着很是奇怪,半更雪里没人会吃韭菜,毕竟那些姑娘们日日对着舞文弄墨的文人骚客,一张嘴对起诗来一句浓郁的韭菜味儿,再高雅的诗词歌赋也成了集市小童唱的打油诗。
“你做的?”接过盛着吃食的碗,她有些好奇问道:“给我一个人做的?”
白毛怪点了点头,瞧着少白拿着勺子不停在碗里翻腾着些什么,目不转睛盯着少白咽下第一口猪血,才缓缓收回目光,垂眸坐在榻边儿等着她吃完。
少白一边吧嗒着嘴儿,咽下之后舌头上还留着余味,刻意停下品了品,谁知望向隐时,他似乎有些紧张盯着自己,遂开口说:“很好吃,你要不要尝尝?”
白毛怪摇了摇头,为了这一碗猪血,他也是费了些心思,趁着少白练功无暇顾及,一个人上山猎了头整的,浊姬说猪血补气,该还是有用,他手里攥着一方粗麻帕子,瞧着少白豆大的汗珠顺着面颊淌下,伸手欲擦却在临近停住手。
少白一口气喝完,从白毛怪手里拿走那方粗麻帕子擦了擦嘴,将碗随意一放,扯着被子打了个哈欠,“我再睡一觉,晚上还要巡逻呢。”还别说,吃饱了果然舒坦些。
白毛怪悄声退出房间,只要他灵力还在,院子里的合欢便会不断开放,坐在树下,花香充盈流转,荧光若隐若现,他垂眸静思颇显孤寂。
少白直睡到日落月升,临从半更雪出来,顺手抓了一把毛酸浆,一边巡逻一边往嘴里塞。
肃辛城里繁华热闹,路上遇见几个半妖娘子,卖着糖葫芦和槲叶饼,少白自然也不会放过这般潇洒的机会,各买了些,继续逛吃。
所谓半妖,便是人和妖生的后代,人和妖生的叫半妖,人和神裔生的叫半神,至于神裔和妖生的叫什么呢?思来想去,几百年好像还没见过半神半妖。
毫无顾忌往前走着,忽听见噼里啪啦几声异响,刚前行两步,又略显迟疑退了回去,抬头一望木牌子上写着今弃昨三个字,这不是之前看戏时的书铺?里面俱是黑洞洞,一盏灯也没亮,又隔着一扇窗,什么都瞧不清楚,周遭的几家店尚还开着,他却早早关了门,少白趴在窗户边儿细细听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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