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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第1页）

那时候她只觉得浑身僵硬，表情不知道怎么做，眼神不知道往哪放，下意识躲避着镜头。只觉得自己本就不漂亮，再加上不上镜，拍出来肯定很糟糕。

可是电脑显示屏上的她却是舒展温柔的漂亮，让她差点都不认识自己了。

池也忍不住想，原来她在周逾温眼中…是这样的吗？

后面的照片有几张她拍的周逾温也有几张周逾温拍的她，也有寥寥几张托路人拍的两人合照，但是都没有第一二张好看。

再后面是暑假拍的榆城了，有老旧的承载着她青春期的房子，有李小芬和街坊领居的合照，有流窜于街道的流浪三花猫，有充满烟火气的一切。

池也一一将照片保存，心中五味杂陈，说不清是什么感觉，朦朦胧胧地想：

她，是不是做错了什么啊。

是夏天

又是一年冬春交替。

客厅电视播着春晚预热视频，在数字化的欢声笑语中，池也手忙脚乱地跟李小芬学习着包饺子。

李小芬摇摇头，搞不懂明明在读书上那么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一碰到家务就笨拙得不得了。

要不就是这边馅漏了，要不就是那把皮破了，池也搞得满头大汗，一双手搞得黏糊糊的，就连脸颊上也慌乱地沾到了一点面粉，像一只小花猫。

最后还是李小芬看不下去赶她去贴春联，这才饶过可怜的饺子。

拧开水龙头，带着点冷的水冲过手腕，池也看着镜子中狼狈的自己失笑，曲起手用指关节轻轻擦去脸颊沾上的白色面粉。

流动水声掩盖不了电视机中喧嚣的音乐，池也熬了那么久还是忍不住开始怀念，在这个大团圆的日子中不可避免地想起林来。

踮着脚在阳台玻璃门上贴着窗花，手指捋过细碎又漂亮圆满的“阖家幸福”的字样时，池也脑袋里跳出来的是去年三个人在榆城那个已经不属于她们的家中吃团圆饭的场景。

林来亲自下厨，几十年做菜功底深厚，端上桌的全是池也爱吃的，他们老两口自己不舍得买不舍得夹筷的虾、蒸鱼、名贵药材炖汤一股脑全部摆在池也面前。李小芬也挑着漂亮的饺子夹进池也碗中。

三个人嘻嘻闹闹的声音压过电视机内喜庆的春晚声响，林来和李小芬趁池也正忙着埋头与难嚼的鲍鱼作斗争的时机交换一个眼神，然后两人各自掏出准备好的红包，进行不管池也几岁每年都必备的戏目：李小芬负责用一系列堪称魔术表演的动作把红包塞进池也口袋里，林来则负责用话语劝说池也收下。

池也知道他们俩人有的是法子将他们辛辛苦苦攒的这笔钱以各种方式让她收下，于是也不推脱，偷偷看了一下金额，然后转头交下照相馆全家福拍照的定金。

果不其然在去拍全家福的路上池也还是逃不了被李小芬念叨的命运，她反复询问池也能不能跟店家沟通一下把拍全家福换成拍池也个人写真。林来一边咳嗽也一边搭腔jsg，说他们老两口都老了，不上镜也不好看，根本没有拍照的必要，但是池也正青春漂亮，她才应该多拍点照。

池也难得强硬，他们好说歹说一个小时后还是一起坐在了镜头前。

留下了一张三人难得的合照。

上一张合照还是在池也夺得榆城文科高考状元时县电视台上门采访留下的一张剪影。

有些恍惚，池也望着窗外暗淡的夜色，忽然分不清今夕是何年，林来好像已经离开她们很久了，但是又好像从未离开。

死亡好像从来不是一瞬间的生死，而是一场漫长且无望的慢性病。

用力抚平窗花上的褶皱，池也掩瞒下一切伤感的气息，转过身，冲着明显也心不在焉的李小芬扬起一个笑脸，软着声对李小芬撒娇说肚子饿了。

李小芬也收敛起情绪，脸部紧绷的线条松弛，将最后一个饺子包完便走进厨房为她煮饭，还不忘说她一句“小馋猫”。

而池也只皱了皱鼻子软软地笑了下。

手机中跳出无数新春祝福消息，池也复制着新年祝福语再粘贴一一发送过去，过年的喜悦只属于无忧无虑的小孩子，而她已经长成无趣的大人。

503宿舍群中消息一直跳，许衿分享着她老家那边漫天的烟火，而张筱筱晒出一整桌的温馨年夜饭，而林越夏一家潇洒地旅游过年，丢出澳大利亚温暖的夏。

池也两手空空，发现自己的生活贫乏地可怜，于是只坐在李小芬身边陪她看着一年比一年枯燥的春晚，默默窥着屏，偶尔冒泡几句参与一下她们的春晚吐槽大会。

慢吞吞的时针逐渐接近十二点，李小芬对于守岁的执念已经没剩几分，年纪大了熬不住了就索性先回房间睡觉休息。

于是只剩池也一个人捧着一本不知道是还未看完还是不舍得看完的《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窝在沙发里慢慢翻页，电视倒是没关，留着些欢声笑语陪她过夜。

手机又响了一下，池也随意将书中掉出来的纸条夹进当前书页中充当书签，然后捞过手机查看。

是向诀的消息。

发来的是一句简简单单的“小也姐新年快乐！新的一年希望你能够万事胜意！也希望我能够与你再相熟一点，很希望也很愿意和你做朋友[幸福]”

然后附带一个戴着毛茸茸红色小帽子的小狗作揖动图。

向诀的消息池也也是手动打字回复的，他给池也的感觉过于诚挚，一颗真心好像就光明正大地摆在眼前热烈跳动着，让人不舍得拒绝，也只能用百分之百的热情去对待。

池也一句祝福语还没输完，他又发来新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