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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魔发急道:你们非要这样逼他吗?他一条万年寡汉,从来不识情爱滋味,上来就弄一把狠的,也不想想他能不能受得住!
他一发笑得遏不住:你也太小瞧他了!风月之事,同谁做不是做,同自家心爱之人做,滋味便格外好些么?凭什么他就受不住了?
心魔更急:你们不同我,我与他共一份心思,怎不知他那份馋!馋成这副模样,若不慢慢来,骤然吃到了嘴,把关在里边那个吓坏了,再不愿要他可怎生是好?!
他好不容易止住笑,正色回它:那便由不得他不要了!他一介凡人,若不是天道生成的劫数,与我主提鞋都不配!我主愿意爱他,还由得他挑拣要与不要?!
这亚父与但生一般,都是叫执念迷了心的。怎么说呢,或许在父母眼中,自家孩儿就是无与匹敌的好,他看上的人,必然要看上他,谁要推拒便是不识抬举。
对着这样一个钻进了牛角尖里的死老头儿,要怎么办?
心魔心知说他不动,便不再费口舌,一旋身气哼哼地拂袖而去。
它被亚父那个老东西给骗了。它与但生恰好是一体两面,但生心思深沉,它便心思单纯。亚父说什么,它就信什么,大约是因为它觉得他是但生亚父,不论如何不会害了但生吧。
他骗它说,他们改了主意,不再总想着收掉劫数一条小命——不就是个劫数吗,有什么大不了的,就送给我主做个玩意儿,哄他开心,不也挺好。他还骗它说,这次一旦得手,便将我主引回来,与那劫数走风月,哪怕用点药呢,只要好事成了,我主心气儿自然也就顺了。它当时还赞他终于转过弯来了。这就对了嘛,情劫就是那套路数,便是万魔之主亦未能免俗。它还问他,是不是要把地底通往人间那道裂隙收了,再不放魔怪出去吓那“劫数”了?他颇有深意地睃它一眼,不答。
它哪里知道这是个连环套呢?
把但生这阵东风引来,不是为了走风月,而为了让他亲手收掉劫数一条小命——被魔主收掉性命的活物,从此不生不灭,脱出轮回,终身受他役使,与他同生灭。
这也算是同年同月同日死呢,依着亚父猜度,但生不会不愿。若说不愿,也只是他嘴上硬而已,心里到底还是想的。
他们一同在地底生息数万年,亚父向来能猜中但生的心思,偏偏这次,他猜错了。但生自己都没想明白该拿你如何是好,旁的人又怎能猜中他心思呢?他在不知如何是好时,就先“拖”着,冀图用“拖”来谋求一个时机。可亚父下的这盘棋,把他也作为一枚棋子放进了棋盘当中,这其实是犯了大忌讳的——既然知道他是“主”,你为“仆”,就不该倚老卖老,打着为了他好的旗号,设局去诈他。当真是“亚父”做久了,还真以为是他“亚父”,有资格替他做主了呢。
这亚父好一种志得意满,彻夜不停转了个连轴,忙忙地指挥手下预备诸般物事,当然,也包括派魔怪盯牢了你与心魔,不让你们有机会碰上。至于心魔说的,要向但生递消息,他全不放在心上,因但生给它下的禁制效用强劲,除了幽冥地底,它哪儿也去不成。想通过意念朝但生递消息么,那也难。自打它把与但生共念这事说漏了嘴,但生便有意关闭神识,不再让它探知己身所想。
看吧,一切均是天意,天叫他今夜一举成事!
他朝关你的客居扫一眼,止不住的笑出声儿来。
逼迫
你睡不着,怕睡着了再也醒不来。就这么在椅子上枯坐,盼着天光。说实话,你心里已经悔了,当时那样境况,这么些反常的表征,自家竟是全然不觉。走了那样长的一段,还未到吴婆家,心里已经起疑了,竟还跟着她走,不晓得回头。被那群小人儿缠住时,没有一狠心把背篓摔出去将它们撞翻,更不忍心抬脚去踩,最后一个脱身的时机,就这么被你错过去了。
唉。
你叹了一口气,站起来在屋内闲走,思来想去,坐困愁城。不知怎么的,你忽然就想起但生,想起他在时的那份安稳,当时怕他回来,这时又有点盼他回来。
他回来又如何?救你出生天?
你在心底小小声问自己。
他也不过是凡夫俗子,顶多见识过沙场酷烈,比旁的人胆大些,凡人在这些东西面前渺如尘埃,如何能指望他来救?此时能靠得牢的,也只有你自己罢了。
多少年来,你遇事总是靠自己,也只能靠自己,今次之所以会想到但生,是因为你对上的这些东西,都不是“人”。是“人”还好办了,人间事自有人间的规矩,要么为情,要么为仇,要么为财,自家有的,舍出去换回一条命便罢,神魔鬼怪之属却是毫无章法,全不知它们意欲何为,更不知究竟要如何,它们才肯放你走。
屋内憋闷,你走得烦了,就到门边拉门,想要开门出去,不料听见门上锁响,你倒吸一口凉气,上下左右探寻是否有别的法子开门,手刚一伸出去,就有一只冰凉的手将你把住,吓得你惨叫一声,速速将手扯回。经此一遭,你再不敢将手伸出去,只好拔高嗓门问有无人在,可否开门放你出去。喊过多时,那门终于打开,一群仆婢鱼贯而入,后边跟着那枯瘦老头。
他面上还是带着那副夹生的笑,一步一步朝你逼来:贵客真是心急,竟连一夜也等不得了么?也罢,既然贵客着急离开,那便将饭食安排上,贵客用完好赶路。
他一拍手,仆婢们悄无声息地把饭食摆好,又悄无声息地退到门边,这阵势,似是随时防着你夺路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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