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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阮明楼接到同村人的电话赶回来,看到满屋的狼藉和瘫在炕上吓得没法动弹的爹妈、受伤的儿子,再看看什么事都没有的老婆,火气一下子上来,操起扫把就想往薛彩云身上招呼,被藏身在暗处还没有走的红腹鸟飞啄眼睛,要不是他闪得快,可能已经成瞎子了。
“四伯……”阮明楼狞着受伤的眼角,对进门来的人很恭敬,起身上去迎,“你看这……我家都让那群鸟祸害成这样了,怎么办啊。”
阮家村人都姓阮,同族的,家家户户沾亲带故,辈分关系很复杂,被阮明楼叫四伯的这人是村长阮栋梁,七十多岁了还没退,不仅如此,他还是阮家村的族长,在村里很有威信。
今晚村里遭鸟雀袭击,都有损失,阮明楼家最严重,阮老太和阮老太被送到村医所打吊针还没有回来,屋里只有阮明楼、阮云飞和薛彩云,跟阮栋梁同来的几个男人都是村里的话事人,他们要挨家挨户了解情况,再上报给村委申请赔偿。
阮栋梁没上炕,只挨着炕沿坐了半个屁股,手里的拐杖杵着地面,他对阮明楼这个侄子的态度还算温和,“现在不是正在核实受损情况嘛,你家坏了什么东西,你合计出来一个数,我报到上头帮你要赔偿。”
阮明楼年轻的时候一表人才,现在酒色摧毁了他的身体,只剩下臃肿,那张红的不太正常的脸镶着跟阮老太如出一辙的恶毒眼睛,但他生性懦弱无能,只敢窝里横,心里就算对阮栋梁这些客套话不满也不敢有意见,他低着头唯唯诺诺称是,乍一看还真以为他是老实人,也难怪村里人都不信他会打薛彩云。
阮明楼太会装了,还有阮老太,母子两个是天生的演技派,外人面前格外老实,关了门后才露本性,阮老太还跟村里人说薛彩云这个儿媳妇很厉害,对她这个婆婆不好,别人看她平日里都穿旧衣裳,路过她家时也常看到她在院子里干活,她跟阮老头都八十多的人了,享不到儿孙的福就算了,还被儿媳妇压一头,真是好可怜,所以不管薛彩云怎么跟人解释自己才是被搓磨的那个,都没人信她,反说她颠倒黑白,心机深,是个厉害角色。
薛彩云有苦说不出,阮明楼打她都不许她出声,但凡发出一点声打的就更狠,下手的地方又难以启齿,她总不能解开衣服让全村人看,阮家的房子又在村尾,门一关,谁知道屋里发生什么,久而久之她学会了顺从,一句不敢反驳,但还是会挨打。
以阮栋梁的身份,这一趟倒也不必亲自来,他是有别的事要问:“明楼啊,听说你家有渠道弄到云黔农场的土货?”
阮鲸落寄的那些生鲜还是被阮云飞放到网上卖了,他那个抖音号有很多同村人关注,看到评论区说那些生鲜有多难得多值钱就眼热了,事情传到阮栋梁那里,巧的是阮栋梁之前偶然一次听别的人提过这座农场,说的却不是生鲜,而是一个传闻——长寿秘方。
买东西得来的钱阮明楼要走了一大半,现在已经被他在麻将桌上输光了,又开始打阮鲸落转给薛彩云的那笔钱的主意,不过这笔钱刚到就被阮云飞划进了自己口袋,一分都没有给薛彩云留下,父子俩还为此吵过架,阮明楼对老婆能下手,混蛋得很,却不会动手打儿子,倒不是多有良心,而是怕以后阮云飞不给他养老送终。
阮明楼想讨好阮栋梁,便腆着脸陪笑道:“是有点门路,我家那个不争气的大丫头在云黔打工,认识了几个朋友,那些土货就是她那几个朋友帮弄的,四伯是想?”
这都是阮明楼瞎编的,阮鲸落根本没提过那些东西从哪来。
阮栋梁一听,没有立马说出自己这趟的目的,而是顺着话题提起多年没见回来过的阮鲸落,“算起来你家大丫头今年也二十三了吧?”
“是是是……”事实上阮明楼根本不知道自己女儿现在多大,只知道那是个不孝东西,赔钱货。
阮栋梁沉吟,“嗯……年纪也不小了,该嫁人了,女娃嘛,还是要趁年轻才好找人家,回头你打个电话让她回来一趟,跟你四伯母那头的侄子见见,先把事情定下来,等明年再办酒。”
能在村里掌权这么多年,阮栋梁也是有倚仗的,他大儿子是潍山市xx局的副局长,儿媳是律师,娘家在潍山也是有头有脸的;二儿子是医生,在市医院工作,娶的是他老师的女儿,也是个医生;三儿子在村里借着他老子的名头弄了个专销农产品的抖音账号,请了网红团队带货,货是外头弄来的便宜玩意儿,质量不怎么样,为了让村民配合拍视频他也会给钱,算作封口费,村里不少人为了这钱就没揭穿他,账号的带货数量很庞大,还请了专业水军控评,那些说货质量不好的买家评论都被删掉了。
虽说大家一个村,又都姓阮,过年拜一个祖宗,可人就是分三六九等,差距就在那。阮明楼不是没眼热过,暗地里也撺掇阮老头找阮栋梁求个门路,阮栋梁嘴上答应,却一点行动都没有,辈分上的四伯终究是辈分上的,为这事阮明楼私下没少咒阮栋梁早点死。
现在听了这好事,顿时转了态度,连连点头,语气比刚才还恭敬,“您说的对,丫头大了就该嫁人,有您保媒,肯定错不了,我回头就打电话喊她回来,四伯您看……”他装作不好意思的搓手,低眉顺眼的,看着很老实,“我们家的事还老让您操心,我我我……都不知道怎么谢您,唉,也怪我没大本事,不像大哥二哥三哥那么有出息,大哥二哥就不说了,他们读书那会就厉害,一看就是有大出息的,三哥嘛,脑子灵活,是做大生意的人,现在也离得近,要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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